马子明对柳大小姐说的故事保持了最大程度的警惕。
原因无他。
因为柳大小姐表现出来的情感太让人动容了。
动容到，很大程度上像一个专业的演员一样让人想要相信它。
巧合的是，马子明自己就是专业的演员。
还能拿到过影帝的、拥有过硬专业技能的演员。
他很清楚能用怎样的技巧来调动他人的情感，来让人对自己的表演报以信任。
所以，对于运用了同样演技的柳知妍大小姐，他不信任。
但是，无可辩驳的是，他心中也有松动。
这种松动在看到殷婉黎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子明哥?”
殷婉黎的惊呼声并不大，在这个小小的餐厅里也足以让离她最近的柳知妍和马子明听到。
柳知妍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也惊喜地呼叫。
“毓泽哥哥？”
殷婉黎和陆毓泽手挽着手站在青翠的绿植旁边，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对璧人。
柳知妍忽然朝着对面的马子明眨眨眼，嘴角也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似乎在传递着不为人知的什么秘密。
殷婉黎与陆毓泽对视一眼，皆是不明所以。
马子明先是一怔，却忽然明白过来：她这是为方才所说的希望殷婉黎和她陆毓泽哥哥好好在一起而高兴。
马子明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知名的烦腻，婉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人家和美感情中的替身呢！陆毓泽到底有没有告诉过她真相？
柳知妍浑身上下洋溢着不知名的快乐：“毓泽哥哥，婉黎姐姐，这么巧啊？你们也来这里？”
殷婉黎瞧瞧马子明，又看看柳知妍，显然看出来了两人之间方才的隐秘的交流，她心中萌生了一个猜测，不由得开始细细地打量着柳知妍，仿佛要透过可爱甜美的外表，看清楚这个女孩子的内心世界一般。
殷婉黎看到的柳知妍，个子不高，但身材匀称，给人一种娇小玲珑的感觉。她的皮肤白皙无瑕，像是刚剥壳的鸡蛋，让人忍不住想轻轻摸一下。她的眼睛大大的，像两颗晶莹剔透的黑宝石，闪烁着纯真和善良的光芒。眼睛下面是一个小巧的鼻子，鼻梁挺直，给人一种俏皮的感觉。
她的嘴唇红润，像是涂抹了一层淡淡的唇彩。她的笑容总是那么甜美，让人看了心里暖暖的。她的头发长长的，黑亮亮的，在身后形成一道略带弧度的瀑布，走起路来一弹一弹的，可爱极了。
她看上去，真的是一个善良、开朗、阳光的女孩，总是给人带来欢乐和温暖。她的笑容和眼神总是那么明亮，让人看了心情愉悦。她的天真和纯真，让人不禁想起童年时光的美好。
殷婉黎一笑，看向马子明，也轻轻眨了眨眼，展示出多年好友之间那因为过于熟稔而产生的随意。
马子明也不由得一笑，心里却在叹息，看来婉黎是一点也不知道啊。
陆毓泽看着三个人之间缓缓流动着的某种不可说的暗流，高挺的鼻梁微微往下一压，唇角反而翘起，低音炮响起：“既然这么巧，不如一起坐坐？”
马子明尚未作答，柳知妍先俏皮道：“那可不行。”
三人听见，皆是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连陆毓泽这个跟他最熟的竹马哥哥也皱起了眉头。
“哥哥姐姐好不容易约会一次，我跟马先生怎么能在这里显眼当电灯泡呢？”
殷婉黎被她这调侃说了又羞又笑，陆毓泽转头，看看她脸上那一抹红晕，也不由地道：“说的也没错，咱们可不就是难得约会一次吗？”
只有一个马子明在旁边面无表情，暗暗想道：哥哥姐姐？看来还真是把婉黎当成自己姐姐的替身了啊，小姑娘年纪小，拿着长相相似的人当感情好的姐姐来看待，这本也无可厚非，可是陆毓泽听见这话，竟然不反驳，是不是也把婉黎当做死去女友的替身了呢？
没人知道马子明心中想了什么，当然他也不可能说来=出来，因为这种怀疑本身，就是对殷婉黎的伤害。
如果有可能，马子明一辈子也不希望殷婉黎知道这样龌龊的事情。
可是他也并不希望殷婉黎受到伤害。
唉，伤脑筋啊！
柳知妍微微一笑，向陆毓泽道：“毓泽哥哥，我很高兴看到你这样快乐的样子，你跟婉黎姐姐，一定要幸福啊！”
她上前一步，不避嫌疑地握住了陆毓泽的手，轻轻拍了拍，像是要把祝福传递过去，又像是一种嘱托。
殷婉黎在旁看见，并不介意她这个举动，反而真心道谢：“谢谢你的祝福，我们一定会珍惜这段感情，努力成就幸福。”
殷婉黎一边应答，一边去看陆毓泽的眼睛。
陆毓泽却并没有及时与她对视，他微微垂着头看着柳知妍的眼睛，似乎从那双明艳的眼睛中想起了什么，某种深沉的情感和纷繁的思绪忽然冲上了他的心头，他低头看了一眼柳知妍握在自己宽厚大手之外的小手，这大小分明的对比让他的眼前浮现了另一个与之完全一模一样的场景来。
“哥哥姐姐一定要幸福呀！”
那是十五六岁的柳知妍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她说这话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是另一个女人——柳知妍的亲姐姐柳知妤。
而柳知妤，长着与殷婉黎十足相似的脸。
如今，同样的场景又在眼前复刻。
陆毓泽有一瞬间的迷惘，时光仿佛兜了一个圈，重新把他带回了三年前的夏天，他怀着与爱人相守的心愿，来接受来自亲人的祝福。
可是，可是后来······
“毓泽，你怎么了？”
陆毓泽转过头，身边的人并不是曾经的柳知妤，是他的殷婉黎，是他全心爱着的殷婉黎。
“毓泽哥哥，你还好吧？”
柳知妍的声音里满怀担忧，甚至有些战栗。
“毓泽，你快放手，你弄痛她了！”
陆毓泽这才发现，他握着柳知妍的力度太大，疼得柳知妍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可是柳知妍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并没有发出任何呻吟。
索性殷婉黎迅速叫醒了沉湎在往事中的陆毓泽，她伸手拿开陆毓泽微带着颤抖的手，自己握住柳知妍的手轻轻揉着，口中安慰道：“怎么样？这样揉一揉会不会好一些？”
柳知妍满脸意外，却很是感动，向一旁犹有些出神的陆毓泽道：“毓泽哥哥，你真是好福气啊！你瞧，姐姐真是贤惠呢！”
陆毓泽沉浸在往事中，想想曾经的女友，又看看身边的殷婉黎，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战栗，克制着想要发出口的吼叫，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姐妹和乐的一幕。
这一幕，这些话，多么相似啊！
可是曾经的这一幕并没有什么好的结果，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