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是祂也无法干预,祂本来也没有太大的能力干预自己的造物。
沉沦星河,无数未来的可能在洛奕辰的脑海中闪过,他散去修为,变成凡人,与修真之道渐行渐远,在无数的未来中,他看不到一个人,看不到一个自己想要的未来。
虚无缥缈的愿望,虚无缥缈的道路,在无边无际的寰宇中,在深不见底的深渊里,他无时无刻都在坠落沉沦,他看不到起点,亦没有尽头。
这一刻,他觉得,凝视深渊与仰望星空似乎并无二致,这里是浩瀚星河,这里也是无间深渊。
可是他不甘心,好不甘心啊,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抓到了。
他是这世间唯一清明之人,看着这些木偶们做着机械的运动,唯有他格格不入,只能清醒着沉沦。
认命也好,不认也罢,他找不到自己的终点,看不到其他的未来,就那样吧,他没有可能……
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因为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世界的真相,他见过月怜,他未来的命定之人,他问,若生活一直在欺骗你,你是否会反抗?
因为天给予他的一切,终将收回,他无能拒绝天的给予,亦无能反抗天的决绝。
天的有情胜似无情。
可月怜竟然没有像预感的那般“攻略”他,月怜与他是朋友,但更多的是利用,她要的不是他的爱,而是在未来有需要之时,能够给予的帮助。
就连月怜都觉得,爱情脆弱无比,唯有利益,才永恒不变。
月怜说,真正的勇者,就是知道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的人。
但,她也不喜欢被安排的命运,她似乎也知道自己是一个傀儡,是一个事事不能从心而做之人。
月怜想家,但他并不知道月怜的家在哪,更无法想象回家有多困难,因为他的家就在天玄宗,他不是回不了家的人,所以他只能对月怜的遭遇抱有不解的同情。
天元剑尊,一个探出他是集大气运于一身之人,一个让他认命的人,他有对天才的惋惜,他也有命运的无奈,却唯独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明明,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情,为何在天命之下,就不敢违逆了呢?
还有一个人,让他最不甘心的人,一个不会因为设定而爱上他的人,一个自己明知道穷尽一生可能都追不上的人,仿佛只有她不想解决的问题,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问题。
明明自己是气运之子,却在这样强大的人面前,感到自惭形秽。
对他的命明明在意的要死,却还要装作毫不在意,他一开始就猜到,时迁不会让他死的,可时迁也不会阻止他的苦难。
可是……在步入命运的抉择之刻,在棋局陷入僵局之时,时迁选择了断臂求生,她选择了弃子。
若他不能为她所用,自己是不是也会被她随意放弃?
“若向神明祈祷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那世间的苦难不就成了笑话?”
“与其感谢让自己不幸的事物,不如感谢过去不曾放弃的自己。”
时迁的话深入灵魂,突然间,洛奕辰意识到,清醒着沉沦,无比痛苦。
他想要在命运的泥潭中挣扎,想要反抗将他拽入深渊的无数双手,想在为自己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人会为了虚无缥缈的目的放弃自我,却也会为了虚无缥缈的目的而坚持……
他也不想放弃。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终将过去。
在星空的彼端,出现一丝裂缝,裂缝扩大,投入无数光芒,在裂缝破碎至极致之时,耀眼的光芒让洛奕辰再清晰地看到,只有模糊的人影在向他飞来。
与记忆中的画面再度重叠,这一次,她抓住了他,这是命运之河推演不出的可能,这才是他想追求的未来,抓住他了,他可就不会松手了啊。
这一次,洛奕辰使出了全力,拉住破开命运隔绝的时迁,这一刻,星河破碎,新的命运之路成形,他走上了属于自己的路。
自己似乎得意忘形了?
意识到这点时,时迁已经将他远远地甩上天去,然后虚空一踏,跃出了重新汇聚的星河。
踩在新形成的命运之路上,时迁脱力,重重地躺倒在了阶梯之上,“真是的,路都要塌了,怎么不留这剑给自己御剑飞行呢?”
“是啊,我才想起来,认主的剑,按理说主人之外的人,应该拔不出来才是。”
“……”时迁默言,自己的大部分灵力都用了时停天道在位置上的变化,以及切断了祂的联系,无暇思考更细微的东西。
被摆了一道……
“你们两个先别急着联络感情,我都已经给出让步了,奇域受损,会影响法器的状态,命运的星盘若是缺失,不知道要等几百年才能归位,你们想修真界渡不过这次危机吗?”
时迁刚刚的做法,相当于扰乱了整个世界所有人的命运。
看似回归平静的命运之河内部,已经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紊乱。
相比于别人的命运,洛奕辰更想知道时迁让天道做出了怎样的让步,他好想知道,自己在时迁心中的价值如何。
“若是承担不了代价,我自然还是要斟酌的,只是洛奕辰从来都不是棋盘上的弃子,何来弃子之说?”时迁直接否认了自己做的一切是为了洛奕辰,“万事万物终有变化,成长期,迟缓期,平稳期,衰退期,这是命运,若不寻求突破,就会陷入无始无终的死循环中,毫无长进。
至于我,无命之人,无生无老无病,其实……也没那么容易死的啦!看着吧,作为外来者所带来的变数,作为外来者所带来的可能!”
这一刻,明明时迁什么都没做,命运的星河却发出了熠熠生辉,与命运之间的星辰交相辉映,无数条道路在浮尘中凝聚,未来不再只有一种可能,亦不再是死路一条。
祂看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结果,“作为交易,我不会将你的存在公布出去,但作为交易,我还需要盯着你。”
因为在他看来,时迁,或将成为第二个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