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多了下人,陈宣美和水牛也松快多了,两人就像江肆钰的左右护法一样,跟着他进进出出,全当贴身的就好。
院里大小事宜还是水牛做主,陈宣美倒是落得清闲。
江肆钰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没有正经的老师,但陈宣美稍微提点一下,他就能猜到书中意思。
看见他正儿八经开始认真,陈宣美表示很满意。
只是毕竟读的都是古文,引经据典那么深奥的东西,陈宣美也有不懂的时候。
看来是应该给她家少爷请个正经先生了。
如今他年纪还小,等他在大些,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一辈子顺顺利利的过完,直到老去入土。
到那时候,陈宣美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不过很快陈宣美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江肆钰是小孩子,好哄好糊弄,但夫人显然也这么想,她压根就没有找林姑娘的打算。
吃了一次生病带来的好处,这下三天两头装病吓唬江肆钰,但林姑娘的事情却总是绝口不提。
这件事瞒得了一时,可骗不了一世啊!
这不,少爷又开始询问起林姑娘的事情了。
陈宣美满脸讨好,“少爷别急,奴婢这就去夫人院里给您问问情况。”
进了主院,夫人正在训斥下人。
在江肆钰的事情上,陈宣美无疑是立了大功,连带着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格外给陈宣美几分面子。
但唯有一点,关于名字这件事,夫人始终装聋作哑。
陈宣美想,大概是刻意提醒自己,自己于江家来说只是丫鬟。
虽然不爽,但陈宣美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要是忍不了,一刀就能断了自己的任务。
“奴婢喜鹊,给夫人请安。”
夫人就得意陈宣美这扶小做低的乖巧模样,当即抬了抬手,“起来吧,这会儿不跟在钰儿身边伺候,跑我这来做什么?”
这古代就是麻烦,有些话非得拐七八十道弯,才能说明白。
陈宣美也入乡随俗,道,“夫人,奴婢旧日虽开蒙,但毕竟学识浅薄。少爷聪慧,如今少爷所阅书籍,奴婢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今日前来,便是想禀明夫人,奴婢认为应当为少爷寻个正经的先生,奴婢也好督促少爷的学问更上一层楼。”
只要事关读书,夫人无有不听。
“是本夫人疏忽了,只是以往也寻过几任教书先生,钰儿却总是忤逆,这十里八乡的先生都叫他得罪个遍。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原来天道老儿有前科,把这里的教书先生都得罪了,怪不得他老妈这么看重他读书的事,却迟迟没有送老师过来。
这也麻烦,毕竟读书人最讲究礼数和风骨,如果真是从前辞行过的,只怕是不会再回头。
那可咋整,难不成任他自学成才?
怎么可能嘛,陈宣美低着头翻了个白眼。
“喜鹊,你从前读过什么书?如今教导钰儿,当真吃力?”夫人还不死心。
她已经花了不少钱去寻先生,但好的先生基本都被她的好儿子霍霍了一遍,一时半会实在没法子。
江家是商贾之家,真想请到更好的,还需要有推荐人做保才行。
但是正所谓士农工商,商者最末,一般官员也不屑给商贾卖脸面。
陈宣美抬起头,为难的笑了笑,“夫人知道的,奴婢年纪尚幼,已是家道中落,如何能学到什么学识。”
“你先起来吧。”夫人蹙着眉,陷入沉思。
陈宣美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垂下时,便碰到了腰间别的锦囊,不自觉的摸了摸。
袁嬷嬷立马就好奇,“喜鹊姑娘,你这香囊倒是别致,布料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确实......”陈宣美一愣。
对啊,白鹤秋不就是自己最大的人脉吗?
何况这次天道历劫,他也有责任!
“喜鹊姑娘?”袁嬷嬷又喊了一声。
陈宣美欢欢喜喜的拆下了香囊,“夫人,这锦囊是奴婢家的故交所赠,兴许,奴婢可以凭此锦囊为少爷求来一位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
“就一个破香囊?”夫人迟疑又嫌弃的看着锦囊。
虽说上面布料确实是上好的,但江家在这也是富甲一方,这种布料她根本不放眼里。
“如今已经别无他法,夫人不妨试试!”
袁嬷嬷虽然也存疑,但她还是帮了一嘴,“夫人,咱们便试试吧,若不能请来一位好先生,在责罚她也不迟。”
夫人向来听袁嬷嬷的话,闻言也只好点头,“那你这香囊要如何发挥作用?”
白鹤秋如今在宫中住着,总不能让江家的人进宫去求见吧?
看来这件事,还得自己出马才行。
顺便可以问白鹤秋找一找林姑娘的下落,最好干脆直接带回来,来个先斩后奏。
陈宣美双手捧着锦囊,低头弯腰说道
“夫人,能否派一辆马车给奴婢,奴婢携锦囊入京求见故交,或许可以得偿所愿。”
“你不会是要跑了吧?”
陈宣美一个踉跄,差点没拿稳锦囊。
这夫人多少是有点憨......
好在袁嬷嬷及时说道,“夫人,喜鹊姑娘的卖身契还在夫人手中,她若跑了,那就是逃奴,咱们报了府衙,抓到了那可是要杖毙的。想来喜鹊姑娘也不是无畏生死之人,不然也不会穷途末路,到江家卖身为奴了。”
“是这样吗?”夫人仍旧满脸的不信任。
陈宣美只能又再次跪下,“奴婢得夫人看重,得以在少爷身边伺候,那是奴婢的福分,奴婢家中无人,卖身契也在夫人手中,还能跑到哪里去?”
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夫人这才松了嘴。
命人去准备些干粮,又派了一个信得过的家生子做马夫,就用家里的马车出行就好。
出行前,江肆钰满脸怀疑的盯着她看了半天。
“好端端的,去京城做什么?”
“自然是帮少爷打听林姑娘的消息了,顺便帮少爷寻个靠谱的教书先生。”
江肆钰闻言讥讽的笑了笑。
“死丫头,你说反了吧?”
“嘿嘿。”陈宣美捂着嘴露出一脸狡黠的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少爷。”
“行了,少和本少爷贫嘴。”
江肆钰瞪了她一眼。
“此去路途遥遥,恐三五月不得见,只希望你莫要贪图玩乐,早去早回。水牛,给她。”
水牛将三张银票塞到了陈宣美的手里。
“宣美姑娘,祝你一路顺风,我和少爷等着你和林姑娘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