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
很冷。
远远的就能看到吐蕃大营中灯火通明。
王大年带领着五千骑兵,趁着夜色,从东门出发,围着城墙前进。
因为事先把马脚裹上了厚厚的布,走在路上,几乎听不到声响,而且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也不会动不动就叫唤。
出发之前,王大年叮嘱高毅,一定要把城头插满火把,让吐蕃大军能远远的看到。造成松州守军严阵以待,生怕吐蕃夜袭的假象,避免吐蕃大军真的来夜袭。
待走到南门的时候,大军停步,王大年要求军士们再次检查装备,检查完成后原地休息,等待命令。
又过了一个时辰后,来到了丑时三刻,王大年命令全军出发,依旧是慢慢前行,不准发出一丝声响。
依旧是绕着路走,王大年的计划是从吐蕃大军右侧发起突然袭击,所以必须算着时间提前出发。
五千骑兵走走停停,一但有风吹草动,就立即停下俯身躲藏,再加上夜袭也不可能点燃火把,只能以吐蕃大营的灯火为参照,一步一步的摸过去。
短短二十里路,用了接近一个多时辰,这才接近吐蕃大营约两百步。
到了这个时间点,已经是离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人最困倦的时刻。
齐天远独自上前接近敌营,观察一阵后回到王大年身边,低声道:
“将军,对方明显欺我松州守军人少,安排守夜的士兵不多,并且间距较大,还主要集中在正面,我们所在的右翼防备十分松懈,非常适合突袭。”
王大年大喜,心想天助我也。
“传我命令,箭头上火油。”
“是。”
兵士们立即拿出火油浇在绑好布条的箭头上。
“撤去包脚布,所有人上马。”
王大年一声令下,五千人齐行动,刷刷上马。
“点火冲锋。”
王大年当先纵马冲锋,齐天远随后,五千骑兵紧随其后。速度越来越快,马蹄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杀呀。”
五千人同时大喊,声音
声音惊动了吐蕃的哨兵,立即惊恐的大声喊道:“敌袭、敌袭。”
可是这个时候哪里还来的及,只见五千骑兵的速度愈来愈快,不到十息就已经接近吐蕃大营。
吐蕃士兵都在睡梦中,听到声音整个人都还处在朦胧中,睡的死的人直接就没有醒过来。
“放箭。”
五千人几乎统一动作,只见五千支火箭犹如五千颗流星一般射向营帐,几个呼吸间吐蕃大营右翼的营房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凿阵穿营。”王大年继续下令。
骑兵已经冲入大营,第二轮火箭、第三轮火箭向四周射去。
等第四轮火箭射完,五千骑兵已经杀到吐蕃大营腹地,一路上也有不少反抗的吐蕃士兵,但不是被火箭射中,就是被长枪刺死。
霎那间,整个吐蕃大营火光滔天,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些士兵还未穿上衣甲就已经死在帐篷中。
王大年知道只能到这了,吐蕃毕竟人多,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这五千人就得葬送在这,所以马上调转马头下令道:
“折回松州,居中者放火箭,侧翼保护,走。”
五千骑兵迅速做出反应,紧跟在王大年马后,一边放箭,一边冲向大营口。不到半刻就已经接近营盘门口。
王大年转过头,向后看了一眼,吐蕃大营已经成为一片火海。
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王大年心中非常得意。这一次夜袭,不知道消灭了多少敌军,不由得心中喜悦,随之哈哈大笑起来。
只要冲出敌营,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到松州城,这次夜袭便大获成功。
突然,
一旁的齐天远大喝一声:“将军小心。”
王大年心中警觉,想伏下身子,可是已经来不及。
只听“噗”的一声,王大年背部已经插了一支利箭。
吓得齐天远大喊:“将军。”连忙上前查看。
还好有铠甲阻挡,入体不深。
王大年在马上踉跄了一下啊,稳住身形,连忙对着齐天远摆手,大喊“我没事,快撤。”
强忍着伤痛,王大年带着骑兵队伍一路冲出吐蕃大营,一直跑到三里外后才有吐蕃骑兵追出来。
这个时候再追哪里还来得及,没多久,骑兵队伍就冲到松州城下。
城头的高毅正焦急的等待,看着一群骑兵过来,马上叫弓箭手准备,以防夜袭失败,吐蕃大军攻打过来。
骑兵队伍临近时,听到齐天远大喊:“高将军,快开城门,将军受伤了。”
高毅大惊,马上令人大开城门。
骑兵队伍迅速入城后,马上就关闭了城门,远处的追兵见到城门关闭,知道在追也没有用了,发出几声咒骂,就调转马头撤退回营。
远处吐蕃大营还燃着熊熊大火,照亮了半边天空,高毅此时心中记挂着王大年的伤势,来不及高兴,下了城头,立即去找王大年。
王大年进城后体力不支,几乎从马上摔下,还是齐天远将他扶下马,就近找了一家医馆。
高毅找到王大年的时候,王大年此时已经脱去上衣,趴在一张床上。一名郎中正在为他检查伤口。
“怎么样。”齐天远焦急的问道。
郎中说道:“箭头入肉不深,只有寸许。”
说完就动手拔出箭头,对着箭头仔细观瞧,又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
“槽糕,箭头侵过金汁。”
“什么?”齐天远、高毅同时大惊失色。
都是老兵,他们都知道浸过金汁的箭头伤到人之后很难治疗,身在四肢上,截肢的几率超过九成,不想截肢就几乎只能等死。
而王大年是背部中箭,就更加难以处理了。
齐天远一把抓住郎中的脖子,厉声道:“无论如何,都要把我家将军治好,否则我就要你的命。”
掐的郎中呼吸困难,说不出话,只得连连点头、
王大年此刻已经是面如土色,但还是忍痛挥挥手说道:“天远,不要为难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打仗哪里又不死人的。”
齐天远这才放开郎中,一脸的悲色。
又对郎中说道:“你不必害怕,尽管放手放手施为,尽人事听天命吧。”
郎中只得连连称是。
不大一会,伤口包扎完毕,王大年已有些意识模糊,趁着还能说话,马上交代道:“我养伤期间.....众将....听命高毅,天远辅之.....。\"
高毅悲从中来,抓着王大年的手,掉着眼泪说道:“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将松州守住,您好好养伤。”
王大年点点头,又对齐天远说道:“勿.....告诉....我.....儿。”
说罢,一歪头,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