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在死前会将一生中经历的事见过的人都回忆一遍。
程启明试探地闭上眼，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竟然是叶问涓的身影。
结婚时的她，生完孩子被推出产房的她，为他洗衣做饭的她……
沉浸在回忆里，他竟久违地感觉到一丝美好。
“死了也不亏，反正到下面还能找叶问涓陪我，她会原谅我的，没什么好怕的！”
随着执刑人一声“准备”出口，枪支上膛的声音猛然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
程启明本能的一吓，猛地掀开眼皮。
与此同时，几米开外那抹格外淡定的红衣身影猝不及防地映入眼中。
那是……叶蓁？
“老子都要死了，她还穿得那么喜庆，真是不孝女，当初怎么就没把她掐死！”
程启明咬了咬牙，气得想骂人。
叶蓁经过灵泉水的强化，视力视距都极佳，程启明那两句嘟囔自然没逃过她的眼睛。
早知他迷信，叶蓁忽而眉眼嘲讽一弯，冲他遥遥比口型。
【别做梦了，我妈妈没死。】
程启明猛地一愣。
隔得那么远，她……她是怎么听见自己刚刚的自言自语的？
不，更让他震惊的是，叶问涓竟然没死？！
程启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可能，叶问涓都去世这么多年了！
她要是没在下面等着他，他一个人如何面对？
“不，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没死？！”
程启明嘴上不愿意相信，心底却很真实地猛地一慌。
对了，当初叶问涓说是死了，可实际这么多年也没人找到过她的尸体。
如果有个意外，她恰好逃脱了。
或是被人救了……
“不……不行，我不能死，我不想死了！”
“放开我，让我走，再给我一次机会，叶问涓都没死我凭什么死！”
他惊惶失措地大喊着，抬脚就想跑。
然而沉重的镣铐坠得他根本抬不起脚。
两腿骤然用力，脚却纹丝不动，整个人一个踉跄，膝盖一弯，直直地朝前坠去。
直至此刻，程启明才真切感受到死到临头的巨大恐慌。
他浑身哆嗦着，黄白之物自裤裆滴滴答答流出。
周围顿时一片嗤笑。
膝盖落地的瞬间，身后命令声同时响起。
“行刑——！”
“不……不！！”
程启明凄厉地叫声尚在回荡，子弹已然射出枪膛，带着破风声，骤然穿破背部皮肤，透过心脏，又从胸口穿出。
程启明低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打了个对穿。
所有的声音，画面，这一刻。
在程启明眼前猛然静止。
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剧烈的痛感瞬间蔓延至大脑，痛得他浑身抽搐。
“好！！”
众人疯狂鼓掌，仿佛看了一场大快人心的表演，格外激动。
落在程启明身上的目光，却极尽鄙视。
“不……不能就这么……”
程启明徒劳地发出音节，意识迅速消散。
带着最后一丝不甘，他本能地抬起头，想看一看生命里最后的阳光。
可头刚抬到一半，便再也没了力气，如一棵迅速枯竭的树，轰然倒地。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看见叶蓁那张与问涓极其相似的美丽面庞。
挂着嘲讽的笑意，嘴唇张合。
【你，活，该！】
程启明气得眼球猛的一突，意识加速散尽，彻底没了生息。
“太好了，这个害人精终于死了！”
“痛快，太痛快了！这就叫恶有恶报啊！”
雷鸣般地掌声响起，欢呼声震天。
恶人被处决，这是好人的狂欢时刻。
兴奋的人群中，只有叶蓁依旧维持着原样姿势，看着地上的人。
脸上原本的冷淡嘲讽褪去，她略带欣慰地抬头望天。
“妈妈，我真想亲口告诉您，女儿为您报仇了。”
“只是不知道，您到底在哪里……”
叶蓁目光瞬间坚定。
不管妈妈身在何处，她都一定要把妈妈找回来。
叶蓁用看垃圾的眼神最后看了程启明一眼，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赶往奉山村。
*
村口门岗前，王大牛和兄弟们一如往常，兢兢业业地瞪着大眼珠子时刻警戒，平等地检查每一个来往之人。
哪怕那人是他们的父母。
村民们也丝毫不觉麻烦，十分自觉配合，排队出入。
排到叶蓁时，几人抬头一看，给她敬了个礼，憨憨地笑开了。
“叶姐，好长时间不见了，你终于回来了。”
叶蓁也冲他们笑笑，照例讯问：“你们最近的训练情况怎么样？”
“好着呢！”
王大牛边说边连忙跑进岗亭里，将最近的训练记录本拿过来。
“叶姐你看，所有的训练内容，训练时间都一五一十地记着呢！”
叶蓁边翻边听他们汇报。
在他们的带领下，训练有条不紊，没有任何纰漏。
叶蓁满意地点点头，又和他们聊了几句，沿着村中主路往自家方向走。
正值下地时间，不少村民扛着工具往外走。
看见叶蓁，仿佛看见了主心骨，瞬间喜笑颜开。
“叶姐回来啦？正好我们有些技术问题要问你呢！”
村民们纷纷上前来请教，叶蓁一一解答。
就连村长远远地见了，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叶姐回来了，这几天大家又可以安心了。”
整个村子一直严格执行军事化管理，时至今日，已经和部队驻地差不多了。
叶蓁不在的日子，村长生怕大家懈怠，时刻敲打巡逻，紧张兮兮的。
眼下叶蓁回来了，也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叶蓁给村民们解答完问题，迅速赶去村委会。
寒暄两句，迅速切入正题。
“村长，最近村里情况如何，后山情况怎么样？”
正说着，大哥二哥闻讯赶了过来。
“后山一直封锁，消息也没透露出去。”
村长点点头：“的确，只有村委专项组的人知道。”
“平时村民们都有组织有纪律，不该问的不会乱问，更何况每天研究农活都忙不过来，没有人那么好奇。”
叶蓁点点头，放心不少。
“不过……”
村长停顿了一下：“前些日子，我们倒是发现了不少个外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