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话说得好。
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
老狐狸三个字，是古砚尘所取的绰号，自然不是读死书，坐井观天之辈。
可以说。
建武一朝，整个洛邑之中，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仅仅只剩下九成九之外的半成。
国子监。
是被武帝扶持起来对抗稷下学宫的，在文学底蕴这方面，自然不可能落后于稷下学宫。
许多书籍的原版，还摆放在国库中呢。
他是第二代祭酒。
也是掌权的那位，自然而然对于这些事情也是了如指掌，甚至也知道祂的存在。
但到现在。
古轩辕和祂所说的话，他只感到一阵迷糊，尤其是那盟约二字，更是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一点。
祂。
竟然如此失态。
那声音。
即便右相，以及大周儒圣，虽说有过惊恐，但从未有过如此失态大吼……
而且。
祂，远在他们二人之上。
古轩辕微微抬头，轻笑道：“这其实没什么好定义的，他们破坏了昔日的盟约，就已经做好了，承受那些代价的准备，你沉睡了那么多年，怎么越睡越觉得你年轻了？”
天真。
盟约，就是用来破坏的。
祂语气有些幽怨，道：“那我这些年沉睡，又算得了什么？”
祂显然有些生气。
这个问题问的好。
古轩辕沉默了，摸着下巴思考了许久，恍然大悟道：“算你老实！”
祂：“……”
老狐狸心里的疑问被完全勾起来了，他终于没有忍住，轻咳了一下，弱弱道：“那个，我可以问一句吗？”
并没有将他驱赶出去，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古轩辕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老狐狸呼出一口气，道：“盟约是什么？”
古轩辕脸上依旧平静，显然这并不是什么不值得遮掩的，直言道：“天下不可有仙！”
老狐狸更加迷惑了。
“那？”
道门三尊算什么？
圣人又算什么？
佛陀呢？
还有你这天下第一。
还是这个仙，有其他的说法，并不是那超越人间仙之境？
古轩辕开口道：“中原，蛮荒，魔门以及那些尚未有人涉及的势力，就算他们全部加起来，超越人间仙之境也不会超过二十位，一个朝堂之中，居然出现了两尊伪圣，你觉得我们的那位陛下，他现在身边还有没有？”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肯定是有的。
甚至这两位，很有可能都被当成了牺牲品。
至少都要有四位。
祂怨气依旧没有消，以祂的实力，自然也算是其中之一，但他白白沉睡了那么多年，不就是像个老实人一样吗？
祂冷声道：“他们破坏了盟约，挫骨扬灰都难解心头之恨，真是愚蠢！”
老狐狸听着那语气，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道：“代价呢？”
古轩辕道：“一位两位倒没什么，十多位也在常理之中，可若是百来位呢，他们所造成的动静，怕是……”
古轩辕讲话说到一半，侧目看向老狐狸，后者心头大震，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答案。
破碎虚空，天地不存。
古轩辕在皇城一战，若是没有加以控制的话，恐怕整个万象神宫都得因此而回炉重造。
超越人间仙之境的实力，正对应着那人间二字，人间已经无法容下。
老狐狸有所大悟，道：“所以，昔日的道祖，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特意选择了离去？”
“是否真有所谓的飞升的说法？”
道祖。
他是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
再加上他那神秘莫测的手段，自然容易让人联想到飞升上界的说法。
祂没好气道：“哪里有所谓的飞升，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察觉到昔日的盟约，找了一个地方龟缩着，哼！”
祂发现还有另一个老实人，心中的怨气有所缓解，不然如果就是只有他一个人龟缩着，就搞得普天之下就一个老实兽，这样显得祂很愚蠢。
老狐狸了然的点点头。
古轩辕察觉到了祂的话语有所改变，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出来了，还是继续待在这？”
祂道：“继续待着，谁知道，是他是真的帝尊还是他是观想帝尊？”
“前者还好说，后者……”
“哼哼，都得死。”
观想法境。
世间万物。
皆可通过观想法，通过真气将其凝聚成法相。
若是前者。
他还能够亲自去验证呢，如果是后者的话，对于破坏盟约的人，物，地，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古轩辕顺势问道：“帝尊算你主子？”
祂并没防备，道：“算吧。”
古轩辕听着祂的语气有些犹豫，本身好像并不确定，那种感觉就是，自己已经承认了，但是帝尊并未承认是祂的主人。
老狐狸弱弱道：“这盟约，是帝尊和那些九大不可言之地定下的？”
祂笑了，道：“不然还有谁？”
除了他，没有谁有这个本事？
古轩辕没说话，他其实对于昔日的准确的那些盟约和情况并不了解，只是当年实力强了一点，闯入了某些禁地，得到了某些信息而已。
老狐狸深吸一口气，从这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了帝尊的强大。
但他下一刻又感到了疑惑，这样的人物，为何在这历史长河中，并没有关于他的记载？
老狐狸刚想开口，只见古轩辕对他轻轻摇头，使他感到困惑。
不能问吗？
老狐狸倒是识趣，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古轩辕扬声道：“既然你愿意待在里面，那就继续待吧，你还记得当初和武帝的约定吧？”
祂道：“嗯！”
古轩辕提醒道：“忘了吧！”
祂这次并未出声。
说着。
古轩辕带领老狐狸离去。
……
来到外围。
一阵清光笼罩，设下屏障。
老狐狸这个老狐狸，终究是没有沉住气，问道：“大人，刚刚？”
老狐狸是老狐狸。
可未知。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挠他心窝。
古轩辕笑了笑，道：“野兽终究是野兽，你可以调动祂的情绪，得到一些想要得到的答案，不过呢，若是操之过急，会显得之前有所刻意，他奈何不了我，可你？”
虽带着笑意。
好像是一盆冷水猛然浇在他的身上，冰冷刺骨，让人防不胜防，更让人感到有些许胆寒。
老狐狸恍然大悟，可浑身上下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从那地狱之中捡回了一条命。
万事讲究，一个事不过三。
古轩辕继续道：“就算他昔日和武帝有所约定，你可不要仗着是祭酒，就随意发问，尤其是那禁忌之事！”
未知，与死亡对比。
被叫做老狐狸的自然会选择未知，刚刚算是救命之恩，当即一拜，道：“多谢武安君搭救。”
古轩辕随意摆手，并未放在心上。
对于他来说，这只能算是举手之劳罢了，更别提眼前的人，可是自己大孙子的一个忘年交，培养了无数儒道人才，前往西境大本营呢。
古轩辕想了想，还是选择简单透露点消息，道：“既然人间没有帝尊的记载，想必是他自愿造成的，祂是帝尊的属下，自然要维护帝尊的意愿。”
“据我所知！”
“帝尊不是好人。”
老狐狸神色一变，下意识道：“那小魔头？”
古砚尘的法相可是帝尊。
古轩辕神色如常，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平静道：“无碍，那臭小子心中所藏着的事情，可不比我少。”
即便真的有问题。
也只是法相而已。
古轩辕伸出手触碰眼前的屏障，当场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随后扩散开来，化为星光点点，消失在天地间。
古轩辕将手负于背后，迈步向前而走，缓慢道：“接下来，即便帝尊多么强大，亦或是当年有何算计，都不在我们的计划中，接下来中原人族只需要一致对外，这一次的战争将决定着天下的走向。”
老狐狸瞳孔微缩，有些不敢相信道：“妖蛮年前吃了那么大的亏，不休养生息个几年，如此着急吗？”
古轩辕停了下来，望着天空，道：“中原有雄主啊，为了完成一统天下的夙愿，不惜促成一切，再加上妖帝古墓的现世，要么正好需要大量的血食，来培养他们将来的圣子，有需求有条件，自然要急切的多！”
老狐狸闻言大怒，道：“昏君，与虎谋皮，自寻死路。”
有个不争的事实。
若是妖蛮真的攻打下中原，妖蛮会心甘情愿离去吗？
说的难听一点。
到时候中原就是它们的血库，将大量的人族掠夺走，也不会留下来给大乾。
古轩辕拍手拍了拍他肩膀，道：“无需生气，其实今日李狗说的没错，古家确实是狼子野心，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也好，还是无上权柄也好，都不会退让一步，甚至能够威慑大周，有北阳这个屏障在，妖蛮咬不下中原。”
“况且。”
古轩辕叹了一口气。
“有个小家伙不省事啊！”
老狐狸想到古砚尘，心中怒火减弱了许多。
“好在有他！”
古轩辕脸色一黑，没好气道：“当你年少有为，意气风发，手握大权，兼秦，隋，唐，宋，北阳，五国军政大权，背靠儒家，沧澜剑宗，面对妖蛮的挑衅，你会坐以待毙？”
老狐狸干笑一下，这很符合古砚尘的性格。
甚至他能够联想到，古砚尘的嘴脸。
老壁灯们，时代变了。
攻守易形了。
……
先发后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