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此作甚?”
习忠瞪着蒯铭,恨不得给他一拳。
杨仪、庞焕脸色也不是很好。
蒯铭仿佛没意识到,仍坐在台阶上不动,说道:“闲来无事,来工坊看望三位,你们不欢迎吗?”
说者似无心,听者有意。
习忠九分有十分的不信,嗤之以鼻,“听闻教学区也有任务,你这位秦先生侄子,怎会无事做?”
“呸~”
蒯铭忿忿不平,“秦叔让我烧炭,以备冬天取暖之用,我是要做大事的人,岂能做一个烧炭郎!”
为了表现出恼火,蒯铭右拳击打在左手掌心,发出一声轻响。
杨仪三人相视一笑。
看到蒯铭吃瘪,三人心情大好。
杨仪笑着安慰蒯铭,“这是为民造福的大事,蒯兄不必恼怒。”
说着似是想起什么,“抱歉,我还要造纸,不便久留,告辞。”
冲蒯铭拱手致辞,杨仪迈步走进工坊。
“我也有事。”
习忠、庞焕纷纷离开。
“你们别走啊。”
蒯铭起身追了上去,边走边大吐苦水。
三人左耳进右耳出。
只当蒯铭是空气。
很快,来到工坊中心。
水池、灶台、石磨、晒网等器具,已经提前备好。
不难看出,早在重建新野时,秦操便有改良造纸术打算。
不然造纸工坊哪来的?
心中感叹秦子御的前瞻性,杨仪等人正式开始工作。
第一道工序蒸煮。
将树皮、破网等原材料切碎,投入大锅中慢火炖煮。
以此去除木质素和污垢。
庞焕带领商业区的人,忙活半天切碎一批原材料。
然后烧锅煮水。
煮熟后放入水池冷却。
过程看似简单,但需要把控火候,否则原材料会被煮废。
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啧啧~”
蒯铭站在一旁摇头咂嘴,不时点评一下。
习忠等得不耐烦,催促庞焕加快速度。
庞焕等人咬牙坚持。
失败几次后,煮出合格材料。
轮到军事区上场。
先用石磨碾碎材料,再用筛网分离纸浆和碎渣,放入木桶沉淀成型。
全是体力活。
时近中午。
“呼哧呼哧~”
军事区众人以人力推磨,累得直不起腰,一个个扶墙喘气。
“呲溜~”
蒯铭端着饭走来,扒了口粟米饭,看到扶着石磨休息的习忠,咧嘴一笑:
“习兄不行了?要快点啊,杨兄还等着纸浆呢,耽误秦叔造纸大计,你就是历史的罪人。”
“你等着!”
习忠狠狠瞪了蒯铭一眼。
咬牙推动石磨。
蒯铭端碗继续晃悠,又看到坐在墙边的人,抬起筷子指点:
“工作还未完成,你们怎么敢休息的?我家驴都不敢这么歇。”
众人目光喷火。
杨仪、庞焕站在远处。
看到这一幕,心思活络起来。
杨仪眉头微皱,“这家伙真没事儿做吗?”
庞焕阴沉着脸,沉声道:“我看未必,恐怕是示敌以弱,装成无所事事,以此麻痹我们。”
“有道理,”杨仪点头,“该催催习忠了,别再耽搁进度。”
两人一拍即合。
于是走到习忠身边,将猜测告诉他。
蒯铭嘲笑他,杨仪、庞焕也催他,习忠顿时生出火气。
发了狠誓要完成工序。
期间,杨仪也没闲着,带人处理模具。
又是半个时辰后。
得到合格纸浆。
接下来是第五、六道工序,压模和晾晒。
难度不大,只是需要时间。
一天转瞬即逝。
在三个区域努力下,第一批一百多张纸模完成。
连夜放在室外晾干。
早起跑五里地,又工作一天,三个区域的人疲惫不堪。
回到家中倒头就睡。
习忠躺在床上,全身散架一般,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满心都是蒯铭的“七分力”、“家里驴”。
长这么大没受过这委屈。
决定了!
所谓勤能补拙。
明早寅时起床,卯时上工,定能将其他人甩在身后!
第二天寅时。
伸手不见五指。
此刻城门未开。
习忠叫醒同伴,带他们在城中沿城墙晨跑。
由于是摸黑晨跑,习忠担心发生意外,刻意压低速度。
不出意外的话……
意外发生了。
侧方忽然脚步声大作。
一队黑影斜插过来。
双方刹不住,狠狠撞在一起,霎时乱作一团。
“冷静,冷静!”
习忠大声安抚同伴。
慌乱中,仿佛听到熟悉声音,“大家不要慌!”
是杨仪!
是习忠!
两人同时心一沉。
彼此心照不宣,默默整理好队伍分道扬镳,各跑各的。
直至卯时。
天际出现亮光。
习忠、杨仪带队来到工坊。
双方在门口碰面。
习忠主动打招呼,“杨兄早。”
“习兄早,昨晚睡得如何?”杨仪皮笑肉不笑。
习忠哈哈一笑,“倒头便睡,香极了,杨兄呢?”
“一样。”杨仪大笑。
两人有说有笑进门。
默契不提之前的事。
“啪啪~”
朦胧的夜色中,清亮的声音此起彼伏,令人浮想联翩。
“糟糕!”
杨仪、习忠变了脸色。
小跑着冲进工坊。
工坊架起大锅。
大锅旁人影绰绰。
一些人正外捞煮得半软的树皮、碎布。
另有人挥舞木锤把它们敲烂。
剩下的人重新收集,倒入水池开始浸泡。
一切井然有序。
庞焕站在大锅旁,双手束在袖中暖手,看到杨仪、习忠,微微一笑:
“二位来得好早。”
杨仪嘴角一抽。
习忠心里那叫一个腻歪,“哪有庞兄早,天未亮便上工了。”
庞焕笑容不减,解释道:
“昨晚福临心至,想到古籍记载的造纸法,趁夜试验一番,改善第二道工序,免得耽误造纸进度,瞧我这记性……”
说着,庞焕一拍额头。
“差点忘了晨跑,兄弟们,先去晨跑,吃完饭再来工作。”
在庞焕招呼下,商业区众人离开。
“咕嘟~”
大锅水烧开翻出气泡。
杨仪站在大锅旁,脸被柴火灼得微红,心却是拔凉拔凉的。
“开干!”
习忠咬牙大喊。
工坊中干得热火朝天。
东方翻出鱼肚白。
新野城南门。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
庞焕带着队伍出城慢跑。
心情美美哒。
趁夜赶超进度,天亮慢跑,跑完还能继续未完的工作。
这就是时间管理大师!
正美美地想着,马蹄声踏破平静。
一匹快马擦肩而过。
目送快马冲入城中,庞焕眼睛微微一眯。
一面“秦”字旗格外刺眼。
“哒哒~”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
马上骑士背着“秦”字令旗。
身背令旗,骑马过街,此乃万分紧急的军报
所到之处畅通无阻。
一路来到豪华府邸外。
骑士下马大喊:“合肥急报,请立刻通报军师中郎将。”
护卫不敢迟疑向内通报。
不过片刻。
后院书房。
秦操半靠着软榻,微睁一只眼望着门外骑士,淡淡道:
“周瑜出事了?”
虽是疑问句,但语气笃定。
“军师料事如神。”
骑士大声赞叹一句,将战报娓娓道来:“耗时半年,周瑜尽收合肥之外地盘,合肥城破在即。
可周瑜忽然退兵。
军中每日哭嚎声不绝,周瑜病情因伤寒加重,恐怕时日无多。”
“哦?”
秦操睁开双眸。
是真还是假?
真假暂且不谈,倒是提醒了他。
冬季伤寒病频发。
古代医疗水平有限,一个感冒说不定就能要人小命。
一念至此,秦操下令:“小玖,通知关平,派出北镇抚司人手,在南阳找一个叫张仲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