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操不疑有他,跟着文士来到墙边。
确认无人靠近,文士从怀中取出一张帛书,递给秦操。
秦操伸手接过。
帛书开头一句“丞相”,瞬间吸引秦操阅读兴趣。
一目十行看完。
简单地说,这是一封降书。
降书发起者是蔡瑁,生效日期是刘表过世之后。
“降书被在下截获,又担心蔡瑁生疑,只能誊抄一份,原文仍送给曹操。”文士解释降书来历。
誊抄不是复制粘贴,做不到字迹一模一样。
既然不是蔡瑁字迹,蔡瑁可以否认,甚至反咬一口。
这也是文士不上交原因。
秦操不动声色问道:“阁下将此物交给我,有何目的?”
“唉~”
文士叹了口气,“请先生不要误会,在下并无恶意。
蔡瑁私通曹操,未战而先降。
在下深以为耻。
久闻使君仁义,先生睿智,请二位早做打算,切勿让小人得逞。”
文士说完整理衣冠行拜礼。
礼毕,深深看了眼秦操,快步穿过长廊,消失在转角。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到最后都没留下姓名。
“真义士也。”赵云再次感叹。
秦操没空打趣赵云,摩擦着光滑的降书,感叹保密手段真差。
降书这种机密文件,都能让人截获。
而且截获后谁都能看懂。
要是换成密文形式,必须经过翻译才能看懂,保密性大大增强。
好吧,有点扯远了。
秦操收回思绪,将降书塞进袖子里,往刘表卧房走去。
刘备还在那,不可能丢下他。
想刘备,刘备到。
没走多远,赵云忽然开口,“那人好像是主公。”
前方一人疾步走来,脸上难掩焦虑不安。
不是刘备还是谁。
而刘备一眼看到秦操。
三步并两步冲过来。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军师有恙否?”
秦操撇嘴,“无恙,有恙的是蔡瑁。”
刘备如释重负,“这场赔罪宴实在蹊跷,所幸军师无恙。”
不得不说,刘备嗅觉敏锐。
秦操也没瞒着他,简单讲述宴会上经历。
刘备听后眼中浮现寒意。
他一直劝军师不要亲临战阵,就怕军师遇险。
好在军师最近安分下来。
蔡瑁哪来的狗胆敢害军师。
可惜二弟、三弟不在身边,否则今日必喋血襄阳。
想到这里,刘备转身欲走。
“备这便找景升兄,为军师讨回公道,即便违背道义,答应托孤之请,也在所不惜。”
秦操嘴角抽搐,“子龙。”
赵云立刻拦住刘备。
刘备不解,“军师为何拦我?”
“不急,”秦操解释,“蔡瑁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刘备无奈摇头,“也罢,想必军师另有谋算。”
秦操不急着给出答案。
先问起“托孤之请”的事。
“此事有些麻烦。”刘备皱眉。
……
时间稍稍后退半个时辰。
刘表的卧房。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药味。
刘备站在床边,望着躺在床上的骨瘦如柴老人。
一时间竟不敢相认。
“玄德来了。”刘表嘴巴微动。
声音细若游丝,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刘备眼眶有点酸,“拜见兄长。”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刘表稍稍恢复精神,抬起皮包骨的手臂,说道:“扶我起来。”
刘琦赶忙上前搀扶。
半倚着床头栏杆,刘表来口:
“一月未见,玄德风采依旧,老夫却如风中残烛。
为兄有一事放心不下。
请玄德不要推辞。”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开场白。
将刘备的记忆拉回徐州。
想起军师的警示,刘备没有急着答应,问道:“不知是何事?”
“老夫近日想了许多事。
古今多少豪杰,都因废长立幼酿下大祸。
老夫欲让琦儿接管荆州,又恐蔡氏母族欺凌,请玄德相助琦儿。
若琦儿难当重任,玄德可取而代之。”
刘表声音断断续续。
说几个字就要歇一会儿。
刘备一字不落听完,毫不迟疑拒绝:“万万不可,备何德何能担此重任,请兄长另寻高人。”
“玄德也要弃老夫而去?”刘表眼角流下两行泪水。
刘琦跪地不起,“还请叔父救我!”
父子二人双双落泪。
刘备为之动容,险些心软答应。
关键时刻想起军师警示。
满怀不忍摇头,“请恕我……不能答应。”
“叔父!”刘琦失声痛哭。
卧房内一声悠长叹息。
刘表半眯着眼睛,“既如此,不为难玄德,你我兄弟,请玄德赐印鉴一枚,老夫死后带入地下相伴。”
刘备顿时红了眼眶。
从鞶囊中取出自己的私印,珍之又重交到刘表手中。
这时,刘琮推门而入。
刘备趁机提出告辞。
刘表没有挽留,邀请刘备在襄阳多住几日,陪他说说话。
刘备满口答应。
……
“不想打扰军师的赔罪宴,我在院中闲逛,然后碰到军师。”
刘备言尽于此。
秦操沉吟不语,消化庞大的信息量。
刘表竟然搞起托孤戏码。
有个值得关注的点——刘表向刘备索要印鉴。
带入地下相伴属实扯淡。
老夫老妻变相合葬?
如今刘表意图不明,只能加快进程,尽快离开襄阳。
念及此处,秦操作出安排:
“玄德公今夜再去陪刘表,给他吹枕边……床边风,请他督促蔡瑁出战李典。”
刘备表示怀疑,“蔡瑁敢吗?”
“那就给他壮胆,”秦操面色平静,“子龙,今晚将这份降书,悄悄送到蔡府,顺便散布一些谣言。”
“什么谣言?”赵云问道。
秦操回答:“鼓吹在下事迹。”
赵云一头雾水。
军师的事迹需要鼓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