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使君如何看当今天下之势？”
郭嘉声音不大，但问出的话却如一道惊雷。
“当啷！”
张辽一双醉眼，立刻变得炯炯有神，哪里还有半点醉态，即使酒杯落地都没有多看一眼。
之前还大声喧哗吆五喝六的臧霸，突然闭口不言，手里抓着的酒碗“咔嚓”一声被他捏碎，鲜血流出指肚却浑然不觉。
演技最差的就是赵云，本来搁那儿装醉，摇头晃脑，一脸难受，似乎想吐吐不出来的样子。
好吗，一听这句话，立刻变成了精神小伙，双眼直放光。
三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看向卫宁。
卫宁一脸黑线，真想一人踹他们一脚。
这仨混蛋的演技本来就浮夸，现在可好，全都露馅了。
郭嘉是什么人，怎么能不知道这三个家伙在装醉，理都没理他们，只是盯着卫宁，看卫宁如何回答。
其实也不怪张辽等人不敬业，主要是他们三个都很关心这个问题。
一个领导的格局有多大，他们的路就能走多远，取得的功业就有多大。
这是关乎每个人前途的问题，不能不重视，不能不关心。
三人看着卫宁，心怦怦直跳。
刚才还嘈杂无比的厅堂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只能听到火锅汤水“咕嘟咕嘟”的声音。
杜秀娘担心卫宁喝多，拎着一罐醒酒汤一直等在门外，而赵小雨则纯属过来想看卫宁笑话。
卫宁让她吃了两次瘪，她想看看卫宁喝醉后的窘样，好找回场子。
之前还听着里面高谈阔论吆五喝六的，尤其是那臧霸嗓门贼大，村里杀猪时也没那么大声，怎么就突然没声音了。
赵小雨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趴在门上往里偷看。
桌上杯盘狼藉，火锅还冒着热气，整个厅堂雾气蒙蒙。
五人都异常严肃，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一个个愣愣地坐在那里。
这还是赵小雨第一次看到他哥那么严肃认真的表情。
“不会吧，难道刚才都是我的幻觉！”
赵小雨一脸惊奇。
“别看了！”
杜秀娘拍了拍赵小雨那还有些稚嫩的肩膀：“男人都是这样，尤其是做大事的男人，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杜秀娘之前一直随父亲生活在洛阳，而且他父亲又是太史令，眼界比较高。
虽然杜秀娘没啥生活阅历，但官场上的事见多了，一想就能明白里面的事。
“我已经长大了！”
赵小雨有些不服气，挺了挺小胸脯。
她都十四岁了，再过两年就到婚配年龄了。
不过当她看到杜秀娘的那两团，立刻感到深深地挫败感。
小丘安敢与巨峰比呼！
杜秀娘只是微微一笑。
“哼！”
“再大也没我们村的母牛大！”
赵小雨嘟着嘴心中腹诽。
“……”
厅堂内。
好吧！
终于该摊牌了。
卫宁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微笑着反问郭嘉：
“奉孝，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郭嘉一楞，有没有搞错，我在问你好不好。
“哈哈哈哈！”
“使君何必有此一问，当然是匡扶社稷，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郭嘉大笑着道。
标准答案！
张辽、臧霸、赵云心有戚戚，一脸认同。
这不就是这个时代所有男人的梦想吗？
“哈哈哈哈！”
卫宁大笑着在众人疑惑地目光中长身而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郭奉孝难道学的不是屠龙之术！”
他在地上踱了两步，猛地转身，看向郭嘉。
双目如电，语出惊人。
“啊！”
郭嘉吓得一激灵，心都差点蹦出来，险些就要跳起来夺路而逃。
张辽、臧霸、赵云都张大了嘴，一脸吃惊地看着郭嘉。
张辽：真的假的，看着平平无奇，竟然身怀屠龙之术。不对，主公是怎么看出来的。主公直接指出来是什么用意。
臧霸：娘勒个乖乖，屠龙之术！以前只听俺老爹悄悄提起过，以为是传说，原来还真有啊！不过，就眼前这货的小身板，还想造反，我一只手就捏死他了，主公是不是搞错了。
赵云：我是新人，谁能告诉我，我是不是上了贼船？
郭嘉：这卫宁怎知我身怀屠龙之术，现在该怎么办。跑，不行，估计还没出这个门就会被砍死。对，绝对不能承认，也许他是在诈我。要不我装醉，我的演技可比那三个憨货强多了。
气氛有点压抑，还有点诡异。
郭嘉正准备趴在桌子上装醉，表情还没调整到位，卫宁微微一笑，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郭嘉的肩膀，又看了看张辽等人，然后肃然道：“奉孝不是问我对于天下大势的看法吗？”
闻言，郭嘉立刻挺直了腰板，做认真倾听状。
而其他三人则都竖起了耳朵，一脸认真。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卫宁背着手，一边踱步一边侃侃而谈。
“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一统天下，后光武中兴传至今日！”
卫宁就记得《三国演义》开篇的前一段，后面没记住，不过用来装逼足够了。
“然！”
“当今天子昏庸无道，卖官鬻爵、骄奢淫逸，以至天下大乱，黄巾揭竿而起，匪患横行，民不聊生。”
卫宁突然来了个大转折，挥舞着衣袖，一脸愤慨。
说到激动处，他攥紧拳头，眉毛一挑，笃定道：“汉室衰微，已失其鹿，天子宾天之日，必是群雄并起，涿鹿中原之时！”
“数英雄人物，还看今朝！”
“轰！”
不管是郭嘉、张辽、臧霸、赵云，还是门外的杜秀娘和赵小雨，脑中都是一声惊雷。
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宛如干涸的鱼，满脸的震惊。
静！
死一般的安静！
火锅下方的炭火已经熄灭。
锅里的汤水上面凝固了厚厚的一层油。
门外的杜秀娘和赵小雨都感到空气压抑得有些窒息。
“大逆不道！”
“贼子安敢！”
“难道你不怕诛九族吗！”
郭嘉拍案而起厉声质问。
“仓啷！”
张辽、臧霸长身而起，刀剑出鞘。
臧霸更是如噬人猛虎，瞪大了眼睛，一脸狰狞地看着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