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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败寇,吾本无怨言。”

仙桃姬声音清脆,语调悠扬,一开口就吸引了邵乐楼的注意。

她说话声与兰十七当然是不同的。

粗重的男人声音听多了,细腻温柔的音色,瞬间抚平了他内心的烦躁。

积羽皇子也是同样。

他放下水烟,挥开阻挡仙桃姬的侍卫。

“让她说下去。”

“奈何兰国公从不视吾为兰国之人,这群女子亦是同样,与吾一起居于都野,囚禁在书阁。兰国奸臣当道,国君听信奸佞,残害忠良,自食其果。吾与她们报国受阻,国破再受奸人牵连,岂有天理?”

她身为国公之女,大言不惭撇清自己与兰国的关系,有违忠孝。

底下将领窃窃私语,不屑其为人。

“贪生怕死不管家国的女人。国家沦陷便不认祖宗,居然有脸来皇子面前大放厥词。”

“此言差矣。”

他们的唾弃传到了仙桃姬耳里。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视民为草芥,民自然视君如仇寇。事关兰国国运吾曾数度谏言,国公不仅不信,且恨吾尤深。他今日战败,为保性命不惜交出妻女臣民,任人蹂躏。这种父亲吾忠于他作甚?”

“不愧是为生父囚于书阁数十载的仙姬,博闻强记,满腹经纶,引经据典为背父之心辩说。圣人知你引他之言作甚,怕是想哭了。”

积羽皇子语带讽刺。

“你所谓谏言,无非是你父意欲把你嫁给声名狼藉的杏国公子。两国联姻,事关百姓福祉。你将儿女私情置于其上,罔顾女公子身份。是你太自私。”

“杏国上下皆为无信无耻之人,任用同样不忠不义之辈,他们许诺以城池相赠怎能相信?无奈当年兰国公宠幸大戎狐女,只顾蝇头小利,不细思未来如何。”

仙桃姬所言不差。

杏国与兰国联姻失败后不久,杏国公因私通大臣之妻,为臣子所杀。大公子沉湎酒色,不理朝政,继任没多久便一败涂地,为竹国所灭。

兰国公没因杏国的覆灭认为仙桃姬深谋远虑,放她离开书阁,反因自己失了颜面,更加苛待她。

侍奉她的侍女尚有宫廷发放的俸禄,她自己一无所有,别说胭脂水粉,粗茶淡饭,她甚至至今穿着二十多年前的旧衣。

兰国公不许她与男子相恋,命她以黑布蒙面,不准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脸。

竹国攻来,负责看守桃李楼的士兵没做任何反抗,乖乖投降。

托福于此,她的人与竹国没起任何冲突,直至押送到大营前,无人死伤。

仙桃姬心知肚明,不管她与兰国公关系再怎么恶劣,外人眼里她始终是兰国公的女儿。

“吾与家父血脉相连。他兵败,吾的性命诸位想要尽管拿去。但请放过跟随吾的侍女,容她们回到民间,安度此生。”

侍女们一听她的话,哭得更大声了。

仙桃姬进帐以来,站姿笔挺,说话掷地有声,想法不同俗流。

若非身材纤瘦,体态婀娜,真与兰十七一模一样了。

可惜她以仁义之心揣度世人,世人未必如她所愿。

到嘴的鸭子飞了,谁也不答应。

“要你个老太婆的性命做什么?”

座下的将领红了眼,恨不能上来把她一脚踢下去。

“你父兵败,你们成了竹国的俘虏。俘虏是什么意思你懂不懂?谁允你上前来谈条件?”

“借讨异为名肆意凌虐百姓,诸位与山匪有何不同?兰国国君昏庸无道,是非不分,下场不足为鉴吗?”

仙桃姬丝毫不惧怕这些人的粗言秽语。

竹国自封天子以来,兰国以天子之礼朝贡。

竹国没有攻打兰国的理由。

此番发兵攻兰,明面儿上是说兰国公施行苛政,怨声载道。

真正原因是兰国公与犬戎私下勾结,暗中囤兵。

竹国国君为了收买民心,连年减赋,广施仁政,与底下出生入死的兵卒有何关联?

这伙人不少还就是山匪出身。

按竹国论功行赏的制度,靠累积军功坐上大将之位,砍的人头得堆积如山。

哪怕偷偷杀死无辜百姓充数,杀那么多人仍然难于登天。

他们指望不上自己命大到能享这种福分,更期待趁两国交战的机会洗劫民家。

而今国君治军严格,严禁行军途中打家劫舍。

他们断了财路,再不能分享兰国战败君臣的娇妻美妾,刀口舔血的日子过来作甚?

邵乐楼清楚这群人的心思。

“女公子书看多了,以为人世真与圣人之言一样。好好看清这个世界吧。”

一群女人哭哭啼啼,吵得邵乐楼头疼。

“拉下去。”

他催促侍卫动手,自己扯了扯沾满汗水与血污的衣服,急于更衣。

负责抓人的小兵,这次认准了仙桃姬,擒贼先擒王,抓人先抓她。

“你憋着当营伎,也得问问有没有人要你个黄脸婆。乖乖去洗衣服吧。”

仙桃姬为了避开小兵,往前跑了几步。

她自进帐以后,双手一直笼在袖中。

跑这几步,手也未离开过袖筒。

有人用这种姿势跑步吗?

邵乐楼迟疑的瞬间,她两袖展开,一道寒光露出玄衣。

“不许过来!”

仙桃姬一改此前的从容不迫,三两步翻过邵乐楼跟前的矮几,蹦到他的身边。

一柄匕首,抵住他的咽喉。

她长得太矮,无法用另一臂膀圈住邵乐楼的脖颈,勉强抓住了他的肩膀。

“立即放了吾的人,否则休怪吾伤你们主将性命。”

“兰国公懦弱无能,女公子倒是血气方刚。”

积羽皇子矗立一旁,毫无施救的意思。

“将……军……”

座下众将一时不知所措。

仙桃姬把邵乐楼推到矮几旁,站上矮几,终于环住了他的脖子。

“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邵乐楼伸出手指,在耳朵里转了几圈。

“我才劝女公子看清现实。”

他握住仙桃姬圈住自己脖颈的那条手臂,又抓住她持刀的手腕。

仙桃姬的手骨柔软得跟孩童一样。

他稍加用力,她的刀滑落出掌心。

“你赤手空拳,凭什么索我性命?”

邵乐楼双手往前一翻。

仙桃姬被他扣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