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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余第一次觉得木盒上的手柄沉重。

以往他摇球,也是一屋子人紧盯他。

那时候大家抱着游戏的心,输赢认命,他不以为难受。

今天大伙儿莫名其妙认起真了。

他摇球的时候用力大些用力小些,皆有人碎碎叨叨怀疑他作弊。

终于盒子能自己滚动了。

老余拽住木柄再转了一圈,松开手任它旋转。

茶铺里的赌客紧张地时而看看木盒,时而看看下注的那三人。

“能中吗?”

“五个里面选一个,怎么也有一方能中吧?”

“哎呀,谁想的馊主意?便宜了他们。”

木盒没停下晃动,人群先恨起了出主意的青年。

“他们是不是一伙儿的?设圈套骗我们?”

伊萨一口气猜中木盒中的小球,使得下面的人惴惴不安。

但凡伤及这群人利益,人人是敌人。

大家早忘了一盏茶前是怎么欢欣鼓舞支持这法子的。

站在老余身后的小伙儿,恼恨自己无事当什么出头鸟。

木盒滚动了半天,缓缓放下速度。

等到它彻底不动了,老余方敢上手打开木盒。

盒子发出轻微的响动。

没多久,如往常一样,一只皮球顺盒盖滚了出来。

“多少?多少?”

围观的人脖子拉得老长。

“二……二十二。”

老余拿起球,抖抖索索地报出数字。

“两位……全猜中了。”

他举起桌上一张纸,纸上赫然写着“二十二”。

那是沉舟所写的答案。

蒙面公子的纸仍压在茶碗下,老余不知为何没敢动。

“全猜中了?另一张呢?亮出来看看。”

底下人一阵惊呼。

一个人猜中也罢了,居然两个人一起猜中。

闻所未闻。

他们深陷震惊,又不懂老余为什么举止犹豫,一回过神先怀疑有诈,吵吵嚷嚷要他展示证据。

沉舟也是一阵纳闷。

两人一起猜中答案再怎么稀奇,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他静观其变,一言不发。

老余深吸一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与平时一样,托着球向周围人展示了一圈,继而回到木盒边,打开了刚刚关上的小门。

这盒子的小门做成了浅浅的匣子形状,恰好容一只球掉出,前面有木板拦着,不至滚到地上。

平素老余取出掉下的球,即刻关上门。

今儿他不知何故,再度打了小门。

“五。”

盒门口再次落出一只球。

老余取出球,绕茶铺一周,给众人看球面绣字。

大家面面相觑,不懂他干什么。

他没多话,展示完后回到木盒旁,如法炮制,依次取出了盒内余下的球。

“十一。”

“八。”

盒子里的球逐一减少,直至最后一只。

“十七。”

所有人验过球后,老余回到桌前,举起蒙面公子所写的纸。

“二十二、五、十一、八、十七。这位赢了。”

纸上清清楚楚排列五个数字,与皮球掉落的顺序一般无二。

出点子的小伙儿不信,踉踉跄跄跑到老余身边,攥住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其余赌客也挤上前,直至亲眼目睹纸上的字。

“这不可能……怎么能有这种事?”

茶馆一片哗然。

比他们更加震惊的是伊萨。

他守在门口,紧盯屋内所有人的举动,确信无人动过手脚。

沉舟写下答案后,他捏了把冷汗。

他想不出沉舟怎么猜中答案,那非单靠江湖阅历能解决的问题。

蒙面青年猜中所有球的掉落顺序,更是出人意料。

他认识的少女可能做到这种事吗?

比起意外,他心头的更多是失落。

蒙脸青年掸了下衣袍,平静地起身走到老余面前,取回他那袋铜板,与沉舟押上的银锭子。

“诸位没有异议了吧?”

他问周围人。

赌客们哪怕想赖他作弊,一时也说不出众目睽睽下怎么做到这件事。

“有人想继续与在下赌吗?”

青年再问了一句。

所有球的掉落顺序皆在他掌握,就像蒙眼人找明眼人打架一样,这种情况还赌什么?

屋里鸦雀无声,没人敢出来应是。

青年掂了掂手里的银钱,昂首往门口走。

“慢着。”

沉舟毫无动静,伊萨可不愿放青年离开。

他抽下门闩上的刀,拦住青年去路。

“哎呀,兄台莫不是不服输,打算比一下拳脚?”

青年语气淡然,全无惧色。

“哪里的话?”

先不说伊萨怀疑他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不舍得动手伤他。

即便这青年与那名女子毫无关系,也没有无缘无故揍人的道理。

“兄台神机妙算令人折服。能不能露下脸,容我见识?”

伊萨依华英国的礼节向他抱拳。

“小弟相貌平平,不足为奇。再说在这三教九流汇集之地赢钱,少不得引来小人怨怼。我的长相就不必看了吧。”

青年摸了摸蒙脸巾,又望了下窗外。

他们来时太阳西沉,天边微红。

老余为免人诟病,个个环节处理得仔细,乃至到了此刻已是漫天星斗。

关上门后,屋内靠灯火照亮。

茶铺老板时不时躲在角落打哈欠。

“今日天色不早。山水有相逢,小弟与两位以后有缘再会。”

青年不客气地绕过伊萨,准备离开。

有缘?

他这一走,只怕处处躲着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伊萨怎能容他在眼皮底下消失?

“关于这赌局,我有话想问。”

他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腕。

青年本就戒备着他们,他这一抓立时用力甩开他的手。

茶馆里的人同样不愿放他离开,瞧见两人动起了手,一个个吹哨起哄。

沉默至此刻的沉舟站起了身。

周围人以为他与拓食人一样输得不甘,打算以拳脚论胜负,哪知道他幽幽朝窗外叹了一句。

“风,大了。”

话音未落,屋内灯火湮灭。

茶铺大敞的木窗,一起合了起来。

房间霎时漆黑一片,跟闹了鬼一样。

平素大胆的男人们突然这么一闹,有几个吓出了哭腔。

“别怕,别跑。”

茶铺老板一边安抚众人,一边摸回柜台点亮了油灯。

终于,屋子重新明亮。

“兄台也太担心这点银子了。”

灯光下,拓食人紧抓蒙脸公子的手腕。

后者甩了圈手里的荷包,推开他的手,走向大门。

“告辞。”

这次他真的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