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了空大师。
了空大师笑着望向母子二人,笑而不语。
这是他们母子俩一起猜出来的,他可没有再泄露了。
“大师……”
闻氏急于求证,却是只听了空大师来了一句。
“阿弥陀佛,施主,天机不可泄露。”
江承钰在一旁看着,心中隐约明白什么,朝了空大师行礼。
“多谢大师提点,接下来大师不必再说什么,就听听小子的想法吧。若是赞同小子的想法,大师便不用反驳小子。”
“施主请讲。”了空大师笑眯眯的望着江承钰。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依大师所言,都是小子的妹妹?”
见了空大师笑眯眯的望着他,江承钰心里有了底。
“不曾有过变化?”
“孩童与成人都有变化,施主说笑了。”
江承钰愣了愣,笑道。
“大师说的极是。小妹幼时顽劣,如今长成同我江家人一般性情,当是江家先祖庇佑。”
“非也,非也。虽为异魂,但与施主们有缘。”
江承钰还待再问,了空大师却是缄口不言。
江承钰沉默良久,忽而开口。
“难道,她也是绾绾?”
了空大师笑而不语,随后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可听过,前世今生?”
江承钰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
“听过,难不成大师所言,二人皆是同一个人?可是,这怎么可能?”
“其本无缺,但经过磨难,魂魄生缺,其三魂六魄进入轮回转世,觅得一缕幽魄成就其身,入轮回转世,一魄修养成己身,性子娇戾无度,终幡然悔悟,这才觅得魂魄齐全。”
闻氏闻言,愣了又愣,便是江承钰也是愣在当场。
“怎……怎会如此?如此说来……”闻氏顿时是又哭又笑,既心疼又愧疚。
如此说来,两个都是她女儿啊!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闻氏捂着脸喃喃。
“都错了!错了……”江承钰亦是满眼的不可置信之色,手掌已然被自己给掐出了血,眼眸瞪大,眸中血丝浮现。
了空大师看着一个状若失魂,一个差点疯魔的样子,幽幽叹了一口气,又诵了声佛号。
“二位施主,困惑已解,贫僧便不留二位了。”
闻氏听到了空大师送客的话,顿时从掌中将头抬起,从椅子上起身,直直朝对面盘坐在蒲团上的了空大师就跪了下去。
“大师!求大师帮帮小女!”
江承钰也跟着跪下去。
了空大师微皱起眉头,摇头。
“贫僧帮不了,也不需要。施主请起吧。”
“可一体双魂……”闻氏颤抖着声音问道。
了空笑了,又摇摇头。
“非是一体双魂,献祭的一方现在只是一缕残魂,回归原始,回归本身。只是因为现在主魂齐全,无法回归本身罢了。”
“那要如何做?才能让其归位?”闻氏迫不及待的询问。
“施主这几日在做什么?往后每日一个时辰便是了。其原本自寻的一缕幽魄本是地府被打散魂魄中的一缕,原魂被地府处已散魂之刑,被其中一魄逃出,恰好被九小姐的残魂吞噬补全……”
了空大师说着说着,忽然胸口一颤,眼皮微动,忙转了话题。
“施主只需在牌位上刻上九小姐生辰八字,日日诵经壮其残魄,日后便能与本体融合。施主这几日的努力,亦是在帮她。”
闻氏听到了空大师这么说,身子有些颤抖,声音激动。
“大师知道……”
了空大师点头。
“早在三日前,贫僧便能回寺。”
说完,便止了话头。
闻氏与江承钰闻言,一个骤然瞪大双眼一个倏然抬起头来。
“大师故意如此!”
了空大师朝二人微一点头,笑而不语,而后坐在蒲团上朝二人施了一礼,做出送客的意思。
闻氏还要继续问,了空大师却是摇头闭目,手中捻起佛珠。
见此,江承钰也知他们再问不了什么。
二人便便了空大师行了一礼,而后江承钰扶着心绪经历过剧烈起伏的闻氏出了了空大师的禅房。
这时,一阵冷风扫进屋中,屋内的暖气被风吹散许多,一些暖气顺着打开的门呼啸而出。
回身关门时江承钰忽觉有异,鼻尖微微动了动,可惜方才屋中被冷风带出来的气味已经散了,只余屋中袅袅檀香。
江承钰下意识朝屋中盘腿坐在蒲团上的了空大师看去。
只见了空大师仿若是入定了一般,垂头闭目,一手竖于胸前,一手捻着佛珠,捻佛珠的动作缓慢,但自成一股韵律。
是错觉吗?
江承钰再闻不出除了檀香外的其他味道,而闻氏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了,只得做罢。
“怎么了?”闻氏疑惑的看着儿子。
“可还有疑惑要问了空大师?”
江承钰关上门,来到闻氏身边,摇头。
“无事,只是忽然闻到一股味道,有些奇怪。”
“什么味道?”闻氏看着江承钰。
“一股血气,很少。应当是我闻错了。”
闻氏闻言挑眉,上下打量了江承钰一会儿,忽然伸手抓起他的右手。
“你手被你自己弄伤了都不知道。”
江承钰望向被他娘举到他面前的右手。果不其然,手心被自己用力太过,指甲嵌进了掌心的肉中,此刻手心已经是一片血色。
“是我自己下手太重了。”江承钰恍然大悟。
“你作践自己作甚?一会自己处理好,或者让你书童过来我屋里拿药,我带了些金疮药过来。”
闻氏抿着嘴,先拿了自己帕子给江承钰摁在手心止血。
“是。我知道了娘。”江承钰不敢反驳,只得讷讷应道。
这边母子二人方才走远不久,禅房内了空大师坐在蒲团上抓着自己心口,他的僧衣上沾了鲜血,是从他口中吐出来的。
“……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了空大师又吐了两口心头血出来后,面色由红润慢慢变得惨白,他口中艰难的说了一句话。
“是贫僧失言了……”
禅房外不知何时聚起的一朵黑云慢慢散开,变得越来越淡……
若不是有人刻意观察的话,只怕这黑夜中也无人察觉。
相国寺大殿后方住持方丈的住处。
方丈佝偻着背,目光盯着不远处一块聚了又散的黑云,待那黑云散了个干净,这才松了一口浊气,背着双手往回走。
“师弟啊……你还是太过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