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阿瑾太过迷茫的眼神让狐莉心里都不免心里柔软了一些。
“很担心吗?”
不是啊!
担心什么啊!
她只觉得自己莫名奇妙多了个哥哥,很……很诡异啊!
“什……什么哥哥啊?”
那个走路都会因为腿太肥把自己摔倒的家伙,以后长大了会像鹤父兽那样变得飘逸又潇洒?
好……好幻灭啊!
她,她不能接受!
“就是……你的鹤哥哥啊。”狐莉有点疑惑,“不知道吗?”
鹤崽崽和蛇崽它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
怎么好像不太熟呢?
“你的哥哥刚刚还在问你呢。”狐莉指了指旁边的兽皮帘子。
这种非常轻薄又透气的兽皮帘子在以前,也就巫医这里才用的上。
算是一种对巫医的重视。
就是以前城主把物资都死死的压在手里,就连巫医,也只有比较有实力和名望的,才挂得上这种帘子。
现在里瓦被狐莉掌控之后,她掌握了更好的纺织技术,便把这些曾经是珍宝,现在并不重要的兽皮帘子给了以前用不起的巫医。
得到这个“殊荣”的医荣非常骄傲。
连后来看病的兽人,都会莫名其妙的被他指引到旁边的床板上看那个帘子。
现在一有病人,他就下意识把人塞到那里。
蛇阿瑾却不敢了。
她不小心把鸟蛋摔破了。
妈咪虽然说鸟仔只是缺少能量不能破壳,可谁知道里面到底是鸟还是没发育完全的鸡?!
要是真的孵出一只小鸡,鹤父兽会不会以为他们把鸟仔摔死之后,随便捡了颗鸡蛋凑数?
越是这么想,蛇阿瑾越是不敢去掀开那个帘子。
狐莉略一停顿,似乎猜到了什么,微微勾唇,拉开了那个帘子。
蛇阿瑾吓得捂住双眼,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从指缝里往那里看。
如果,如果真的变成鸡了……她,她也愿意养它一辈子的!
可预想之中的可怕场面并没有出现,蛇阿瑾看见那张普通的木板床上坐着一个披着一件薄薄羽衣的小兽人。
看上去比她还大上一点,可能是五岁左右的样子。
正常来说,第一次化形的兽人都是三岁左右,能走能跑能跳,也会说话,但不可能到思维很清晰,说话有条理,还能精准捕猎,体质很好的程度。
他们作为圣血脉,聪慧是难免的。
但他怎么可能比自己大那么多。
蛇阿瑾下意识觉得他是个里瓦路过的兽人甲。
“你好,我叫蛇阿瑾,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胖胖的,圆圆的,走路会摔跤的羽兽人崽崽?”
坐在木板床上,穿着一身薄薄纱衣,头发堪堪过肩,漆黑如墨的发中间杂几缕白色的真羽。
但最最特别的是,他两边前面的头发都是鲜艳的红色。
像自己染上的两侧红色拼色刘海。
从蛇阿瑾进来的一瞬间,他就认出自己妹妹了。
但没想到妹妹没有认出他,还口口声声说他的坏话。
什么会摔跤,什么胖胖圆圆的。
他鹤小逸会是那种那么可笑的兽人吗?!
他咳嗽一声,略显深沉,“阿瑾,你说的那个有点胖的兽人,不会是哥哥我吧?”
一个看上去五岁的小豆丁,稚嫩的眉眼努力做出一副我很成熟的模样,还说话老气横秋,怎么看怎么可爱。
狐莉在后面看着,都忍不住捂唇轻笑,然后心念一动。
这么可爱的画面,等下得让猪娜从她的脑袋里刻录出来,这样才能给阿珞看。
崽子们互相折腾什么的,真的超级可爱。
等她的虎崽回来,也要把它们塞给苏珞玩。
她在这笑,坐在她旁边床上的老雌性兔瓦却有点担心。
“这两个崽崽看上去不太合,会不会打架啊?”
“里瓦不是有什么……幼儿园,能不能让它们去幼儿园里分班上学?”
“里瓦那么安全,它们的父兽和母亲,应该也同意的吧?”
兔瓦是个非常传统的兽人雌性,在进入里瓦之后,成为里瓦规则的受益者。
每天过得很幸福滋润的同时,她也很想操持自己这副破败的老躯为里瓦尽一份力。
了解里瓦的制度之后,她开始用自己的知识教那些雌性怎么照顾年幼的幼崽,怎么在野外生下幼崽之后保护自己……
虽然里瓦的雌性用不上这些知识,但她还是努力的传授,被唐心柔雌性一点点的记录下来。
她说了,会写成书籍,让以后的雌性和巫医学习。
兔瓦很荣幸,也觉得自己身上挂满了荣誉。
她现在已经以里瓦为先,绝对不能接受里瓦里出现虐待幼崽的兽人,也不想看见两个处在食物链上下级的幼崽面对面“斗嘴”。
在野外,那些野兽可不管你是不是一个族群的,脾气一上来,亲兄弟都会斗个你死我活。
这崽崽还那么小,不能,不能因为一只是小鸡崽,一只是蛇崽就打起来啊。
兔瓦太过担忧,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这下蛇阿瑾也没心思跟鹤小逸斗嘴了,当即叉着腰,高声道,“我哥不是什么鸡!是仙鹤!仙鹤!”
只有他们一家人才可以说哥哥是鸡崽,其他人,不可以!
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以为她蛇阿瑾的父兽是一只鸡怎么办!
鹤父兽那么好,不能被人看低了!
鹤小逸没有读心的能力,怎么可能猜得到蛇阿瑾如此复杂的内心。
他还以为蛇阿瑾只是表面上有点点不喜欢他,实际上还是一心对外的。
鹤小逸非常欣慰的点头,“对,我确实是仙鹤一族的兽人。”
“妹妹那么维护我,哥哥真的很高兴。”
蛇阿瑾眼皮狂抽,视线停留在他婴儿肥的圆脸上,又缓慢下移,停留在他稍微鼓起的“将军肚”上,脸色更平静了。
不,应该说不是平静,而是绝望。
现在刚化形,哥哥还能有点鹤的样子,回家之后,一定会被父兽喂得像一只真正的大肥鸡吧。
在这一刻,蛇阿瑾无比想念拥有神圣厨艺的蝎小霭。
只有那个肉汤,才能拯救哥哥的颜值了!(?﹏?)
蛇阿瑾本来就是个小酷妹,板起脸来,不露出表情时,他根本猜不到她是不是不开心了。
只是轻微摔伤的他被医荣包了一份药膏之后,就屁颠屁颠的准备下床离开。
医荣本来想收一颗一阶兽晶,在狐莉的微笑下,只好双手一并奉上了新开发的,适合幼崽们吃的甜味糖豆。
等他们离开,兔瓦才终于问出那句盘踞在心头的疑问。
“为什么他们年纪差不多,却是亲兄妹啊?”
双生崽也得是同一个种族的啊。
这么短时间就能生育两个崽崽,还都是那么强大的血脉……
那个雌性得多遭罪啊!
狐莉感受到她的担忧和善意,心里也多了几分暖意,把自己有些透明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轻声的讲述起苏珞的故事……
从那些她们接触不到的历史,再到她挡在她们身前,从兽神殿手中为她们撕破谎言的幕布,再用建木与神力守护里瓦,给她们建立了一个真正的,能遮风挡雨的温室。
她前行着,她们亦努力为她撑好大后方。
不论她如何,她们的信仰都将伴她前行。
狐莉看着兔瓦身上逐渐飘出的淡金色光点,敛眸,握住她手背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
蛇阿瑾木着脸,抱着一张兽皮包裹着的破碎蛋壳,慢慢的往家里走。
身后跟着的鹤小逸第一次感受到做兽人的快乐,背着手,微微挺起小肚皮,用鹤族长教他的一字线走法慢慢的走着。
嗯,虽然腿腿磨得有点点痛,但看到路边兽人们赞许[震撼]的目光时,感觉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得到了回报。
虽然他化形晚了点,但他一定会后来居上,成为父兽和妈咪心里最最最优秀的崽崽的!
他正在那享受别人的目光,全然没有注意到原来走在他前面的蛇阿瑾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已经不见了踪影。
逃过一劫的蛇阿瑾松了口气,把怀里的布包又抱紧了一分。
还是等妈咪回来之后,跟她说哥哥没了吧。
被责怪也好过要跟着丢脸一辈子啊!
都是圣血脉,怎么能那么丢人呢?!
蛇阿瑾匆匆跑回家,把布包放好,又去食堂找狼小照和两只虎崽。
奇怪的是,那个笨蛋居然不在食堂。
“狸禾姨姨,你有没有看到我弟弟啊?”
狼小照是个大笨蛋,要是虎崽崽也出事了,那就,那就真的只能以死谢罪了!
蛇阿瑾都快急哭了。
狸禾从没看见过这个小崽崽那么激动的样子,一时间也慌了。
“我记得小照和两个崽崽出去玩泥巴了,怎么,不在外面吗?”
玩泥巴?
蛇阿瑾仔细思考了一下,她刚刚看过食堂外面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水池,没有狼小照和崽崽们啊。
总不可能被冲到哪个下水道了吧?
狸禾也觉得有点奇怪,帮着找了一圈,又回来抱住蛇阿瑾。
“小瑾,我找到了,你快去。”
去?
去哪?
蛇阿瑾懵懵的被抱着,然后举到了半空中。
和一条钢丝线上,被用夹子夹住耳朵挂起来的一大二小对视。
一条蓬松的狼尾巴蘸着水,看到姐姐的一瞬间,又开心的摇晃自己的尾巴,像大风车一样。
旁边两只因为面积小,都快干了的小崽崽又不免全身湿透,只能幽怨的用小眼神盯着蛇阿瑾。
姐姐,你怎么才来啊?
蛇阿瑾呆滞了。
狼小照开心了。
“姐姐,你看,这里很适合我们晒太阳。”
都晒干了捏!
听到动静的屋子主人走了出来,墨绿色的头发束起,穿着飘逸的长裙,鞋子是那种十分透气的藤编鞋。
看到蛇阿瑾,她眨眨眼,把拿着的大水盆放下,长长的裙摆下看不太清楚她正在颤抖的双腿。
水盆里都是她准备晾的衣服。
里瓦这几天都在下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不下雨的时间,她只想快点把自己的衣服晾干。
蛇阿瑾来了正好,能把狼小照这三只崽崽送回去。
免得还要她特地给苏珞送到家里。
“喏,你的弟弟和……呃,崽崽,拿好了。”
唐心柔把崽崽们塞进蛇阿瑾的怀里,发现这个看上去酷酷的小崽崽根本抱不住两只虎崽。
她不太想继续跟蛇阿瑾接触,默默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示意狼小照快点化形。
一只白色的虎崽塞到蛇阿瑾怀里,一只金色的虎崽塞到狼小照怀里。
她满意的拍拍手,不着痕迹的后退几步,然后对狼小照点点头。
“你们可以走啦。”
最好快点走,回苏珞家里去。
那么吓人的崽崽,别放出来了!
蛇阿瑾麻木的抱住崽崽,回到家里,又看到正慢悠悠背着手往家里走的鹤小逸。
不止如此,他身后还有一大群生怕这个奇怪的崽崽出事的围观兽人。
丢兽!
太丢兽了!
蛇阿瑾升起的雄心壮志彻底消失,连火星子都没办法再折腾起来一丢丢。
这个家确实不能没有她。
不能没有她这个负责丢兽的大冤种!
她真的一天都不想呆在这里了!
等蝎小霭回来,她就要出去修炼!
不成神不回家了!
呜呜!
鹤小逸和狼小照对视一眼,两只虎崽也对视了一眼。
奇怪,姐姐(妹妹)怎么了?
哦,一定是饿了!
自认需要照顾弟妹的鹤小逸搬来了结实的稻草垛,开始烧火……
第二天早上,苏珞一行人才回到里瓦。
建木在里瓦的中心也很快感受到了苏珞的回归,伸出一条小藤蔓,缱绻的在她手指上缠了几圈。
“嗯,我回来了。”
里瓦在欢迎它的神明,内部的神力浓度比之前高了不少。
身后的那些茫然的兽人们也震惊的盯着被巨型树冠保护着的城市。
这个城池好奇特。
神明的气息如此的浓郁,却又不是兽神的气息。
里面的兽人一个个都洋溢着笑容,难道生活有什么快乐的吗?
他们为什么在工作的时候也能笑得出来呢?
还有……雌性!
为什么雌性可以在城中自由行走?!
她们不是应该被关在房子里保护着,成年后负责生育幼崽吗?
让雌性出来工作,要是死了,那些和雌性结侣的兽人怎么办?
这些兽人和以前刚来里瓦的兽人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神情,门口的兽人都见怪不怪了,只是远远的对苏珞行了个礼,就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已经对接纳兽人很熟练的狐莉慢慢走来,一边让身后的兽人们去负责登记兽人的名字和安排居住点,一边握住苏珞的手,缓声道。
“阿珞,有个很严肃的事要告诉你……”
“你的家烧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