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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

又是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了。

给自己写信听上去有些可笑,就当我是在借此整理思绪吧———兴许是写过的信太多,我第一时间只能想到这种方式了。

不经意间,距离无限列车这个任务,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视力的消失在我的预料之中,唯一的问题就是来得太快,倒把藤之屋的负责人唬了一跳。]

好不容易维修完毕的无限列车第一次复出就被毁得一塌糊涂,倒在了半道上,但即使只是半道,还是离鬼杀队的总部很远。

伤患有后勤部和医疗部操心,辛苦了一夜的猎鬼人们在各自饮下一瓶特效药后,结伴前往最近的藤之屋进行修整。

【好饿…】

不多时,白昼换夜晚,玉兔又变金乌,一日一夜已是过去了。

清晨的日光微暖,透过纸窗射入屋中。被褥内,鼓囊囊的大包动了动,钻出一个小脑袋。

难得睡了一觉的白发少女皱着脸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眼都没睁就喊道:【你好?】

【是,大人您醒了吗?】深粉色衣衫的妇女闻声轻叩门扉,在经过允许之后推门而入:【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前往客厅去用餐吧。】

【谢谢……和我一起来的其他人呢?】

【几位大人都在享用早饭。】妇女柔柔一笑:【说是下午就准备回去了。】

【是嘛……】这般应了一声,少女双眸一张,入眼却是一片漆黑。她连连眨眨眼,嗓音中带着几分茫然:【诶,晚上吗?晚上为什么吃早饭?】

【怎么不点灯呢?】

【…】抬眼望了望屋外耀目的太阳,妇女的手不自然地颤了一下:【大人,现在是清晨…】

白发少女止住了话头。

许久,她啊了一声,抬手揉眼:【原来如此。唔……看见了,是睡了太久眼前发黑了吗。】

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毕竟都过去一天一夜了嘛。妇女舒了口气:【是……是吗。】

【没错!】一个跟斗翻起来,睁着一双褪成了浅灰色的眼瞳,少女叉腰大笑两声:【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啊!不是说吃饭吗?我这就去洗漱!】

说罢掀起被褥,将其对折几次叠起,精准地放入了侧面的橱柜之内。

一举一动都十分正常,没有任何盲人的不适应。妇女终于放下了高高悬起的心:【那么,我就先去客厅准备了。】

【好的。】

[差点被发现了。还好及时开启了通透,这才没露馅。]

初出茅庐不久就掌握的“开眼”技能和“通透”相似却又不同。

前者可以粗略理解为探寻恶鬼踪迹、确定恶鬼身处何方,而通透则应用于战斗上,一般用来察看对手肉体内的力量运走的情况,往往只一眼即可看穿对方弱点……

[原本就因为听不见而每时每刻都要使用通透去察看周围的情况,这次即使目不能视,也不必费心去适应,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还是太懈怠了,睡醒的时候就应该立刻开启通透的,睡个觉把脑袋都睡懵了,真是的。今天写下来,下回可不能再犯了。]

至于如何和同伴解释自己的眼睛为什么褪色……

{我的眼睛一直都是这个颜色啊。}一手端碗,一手持筷,夹起一块被染上浅褐色的萝卜块放入口中,少女如是道。

浑然不管自己一言引发了多少震动。

【……怎么可能?】赫发少年呐呐道。

戴勾玉的青年怀疑自己耳朵坏了:【哈?姐姐你在说什么?】

【俺记得清清楚楚,】顶着只灰色皮毛的野猪头套,正大口扒饭的少年猛然止住:【姐你别想骗我!从我小时候起,你的眼睛就是黑色的!】

【千骨姐,】结合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思索许久,金红色头发的青年也不再笑了:【你是不是遭遇什么?】

{没有啊。}少女哭笑不得:{我的眼睛本来就是灰色的啦,之前是黑色,是因为我在修炼一门比较深奥的法术。}

来自异世界就是这点好,仗着无人知晓自己出生的世界到底如何,她面不改色,张口就来:{但是十几年了,总也练不好,我想了想,索性弃了它,换另一门法术修炼。}

被糊弄的四人相互对视,以眼神传递心中所想:【法术……吗?】

见他们不信,少女长叹一声,举了个实例:【我在战斗的时候,眼睛不是也会变成紫色吗?变个色而已,有什么可紧张的。】

[还好大家对修士都不了解。]时隔一年多,回忆起这段往事,白发少女仍然有些忍俊不禁:[否则我可真就没法子了。

如果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杏寿郎,他一定会很自责的。鬼杀队的大家也是。所以,必须好好藏起来才行。

所幸,虽然他们可能还有疑问,但也都不提这茬了。

不过,对于我为什么不借着日光杀死猗窝座一事,杏寿郎提出了自己的不解。]

【我知道这话有些不该,但……】金红色头发的青年沉吟片刻,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千骨姐,你当时应该体力还算充沛吧?】

曙光欲降之际,上弦之叁一脚踹开贴上来的猎鬼人,头也不回地逃往幽幽密林。

而他和那树林之间,其实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在此期间,猎鬼人如果想追,是绝对能够将其留下的。

但她虽然动了,却并没有下死手,而是选择了放任恶鬼的逃窜。

【为什么……呢?以你的实力……】

{你竟能看出来,}双眼微微睁大,但很快,坐在他身侧的少女眉宇一展,绽出了浅淡的笑颜:{很好。}

{至于你所追求的答案,今天晚上的柱合会议,会通通揭晓。}

今天晚上就会知晓吗?凝视着她,青年不再说话。

【你小子,还真得千骨小姐喜欢啊。】傍晚,前往主公宅邸的路上,头戴镶嵌了钻石的护额的玫红色瞳孔青年从后方赶来,一把拦住了人肩膀:【没想到她竟然会那么担心你,还悄悄跟在了后面。】

【真叫人羡慕。】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打掉他的胳膊,性情开朗向上的金红色头发青年十分罕见地板着一张脸:【虽然千骨姐是前辈,但我总觉得,应该是我来保护她,而不是她来保护我。】

此话一出,已经到达现场的几人都是一怔。

【……确实如此呢。我也有同感。】粉绿色头发的少女垂下眼睫:【是因为千骨小姐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原因吗?】

【毕竟她看上去才十三四岁嘛。】

【不……】搓动着掌中的珠串,高大的盲僧瓮声瓮气地说道:【或许有这个原因,但肯定不止。】

【我也是……】即使曾经受过灵柱大人的教导,但肉色头发的青年也感觉不太舒服:【我总觉得,我应该比她大才是。】

【同感。】浑身是疤的白发青年抓抓头发,看似不耐地啧了一声。

此事注定无解。

这些俱是题外话了,白发少女也不曾知晓这些孩子们的讨论。

她仍然在书写着这封给自己的信。

[穿越时空、重生、异界……这些对于现在的九柱来说,实在很难理解。

但是他们也不需要理解,他们只需要知道,我们鬼杀队,已经占据了十分大的优势即可。

当然,我和主公大人整理出来的计划表,也给他们一一过目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接下来的计划,也通通详细地说了个清楚。]

{啊啊。}与八位同僚并排跪坐,金红色头发的青年怔怔地注视着对面浅笑吟吟的白发少女,恍惚之中,灵光顿现————{原来如此。}

{所以,千骨姐遭遇无惨那次,她苏醒时,那一声“炼狱先生”唤的并不是父亲。}

{而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