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沙漏般悄然流逝,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染红了云层,风停树静,整个天地间仿佛披上了一层绚丽的霞衣。
燕王府的屋檐下很快依次点亮起一整排的大红灯笼,在地面投射出盈盈红光,同天边那稀疏的零星遥相辉映着。
在经过一番惩治下,姨母总算是消停下来,整张脸被扇成了猪头,满口鲜血的靠在李梓绍的身上,急促地喘息着,仿佛随时都会厥过去。
她好似一只蛆虫,在苟延残喘着,看起来仍然不死心,依旧满脸的不服气。
夏柏初听夏槿初阐述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端起碧螺春,捏着茶盖拨了拨茶叶沫,慢声细语地说:
“妹妹,你想怎么处置这对心怀不轨的母子俩?”
夏槿初轻轻地摇了摇头,确实从未想过该如何惩治这对母子,她全部心思都在如何报复将军府,让宋云峥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哥哥,要不然就......”
夏柏初见她这般犹豫不决的样子,立即伸手打断她的话,生怕她又会狠不下心来,到头来养虎为患。
“妹妹,你大可不必念及这俩人是宋家的远房表亲,就想高抬贵手放虎归山,以免日后又会跳起来反咬你一口,委实得不偿失。”
他可不想妹妹经常受到这等刁民的纠缠骚扰,从小到大,凡是欺负妹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忽闻管家匆匆赶来,急得满头大汗,毕恭毕敬地禀报道:
“世子,出大事了,李老爷亲自带领几十个小厮前来燕王府要人,还抬来一副棺材放在门口,这不是纯属触咱们霉头吗?”
夏槿初深知这位李老爷就是姨夫李知霖,从事经商大半辈子,家底以前富裕得流油,只可惜没过几年人就飘了,渐渐地走向衰败。
眼下就像是趴伏在将军府身上吸血的毒虫,甩都甩不掉。
为人脾气十分暴躁,又特别唯吾独尊,将吃喝嫖赌的秉性发挥得淋漓尽致,简直和姨母两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堪称贪得无厌夫妻二人组的头衔。
再这样下去,只怕以李知霖的德行,必定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仰仗着背后有将军府撑腰,而将军府又和燕王府是亲家关系,完全不计后果。
既然燕王府是被她所牵连的,这件事她便要负责管到底,绝不让这些豺狼虎豹随意在地盘上撒野!
夏柏初刚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举目间便瞧见夏槿初已经起身走了出去,担心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会遇到危险,立刻紧跟上前。
“妹妹,等等我,这种事情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哪有往前冲的道理。”
夏槿初刚来到大门前,便瞧见燕王府被堵得水泄不通,那副大桐木棺材占据了门前那大片地面。
前来围观的吃瓜群众比白日时更多了,各个都伸长了脖子在看热闹。
李知霖长得膀大腰圆,五官凶狠蛮横,留着又黑又硬的大胡子,那双小眼睛可以用贼眉鼠眼来形容。
此时,他正率领着一帮人,双手叉腰,扯着嗓子叫嚣着。
“夏槿初,别以为你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我就能放过你这个杀人凶手!”
“你赶紧给我滚出来!我要让你给我死去的绮姐儿偿命,你以为,你躲在府中就能得到庇佑了?我呸,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们燕王府的人都给本老爷听着,赶紧放了我家夫人和儿子,要不然我就带着这副棺材,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了!”
夏槿初见他同街上的流氓无异,于是整理了下仪容仪表,淡定从容地走了出去。
“姨夫,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不想让表小姐入土为安吗?”
李知霖见她总算是肯露面了,够着头朝她身后扫视了下,并未发现那两道熟悉的身影,立刻不乐意了。
“夏槿初,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
顿了顿,继而眼底透着狡黠,肥头大耳的身子随着步伐走动,身上的赘肉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怎么?你是看见绮姐儿的棺材,感到心虚了?害怕了?”
“我问你,你究竟把我家夫人和儿子如何了?赶紧给我把人交出来!”
“否则,我要你好看!”
就在李知霖和夏槿初四目相对地发狠时,忽闻背后传来一道端庄沉稳的女声。
“你要给谁好看?”
李知霖尚未察觉即将大难临头,依旧满脸不屑地转过头来,想要看究竟是何人这般胆大包天,竟敢插嘴他的话。
只见人群中停着一辆镶金边的马车,待那水晶珠帘撩开的刹那,走下来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略施粉黛,宫服上绣着几朵莲花,举手投足间彰显着华贵的气质。
夏槿初见状,立刻展露出笑颜,提着裙摆像是回到了尚未出阁的状态,奔向了自带光环的母妃面前。
“母妃,女儿好想您。”
王妃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嫡女,自从她出嫁以来经常惦念着她,时刻都在担心她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又遭受到委屈,可谓是操碎了心。
上次宋云峥把她接回将军府后,又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并没有好生待她,也从未将她视如珍宝般看得重甸甸的。
不过,从夏槿初脸上的疲倦还有燕王府门前被一群刁民堵住的状况来看,她应该过得并不太好,因为在这种孤立无援的处境,宋云峥作为她的夫君尚未出头露面,可以见得,他的为人秉性并不足以信任。
王妃十分心疼地抬手轻抚着她消瘦的脸庞,不用猜都知道,她定是又遇上了大麻烦。
“槿儿,别害怕,回了娘家,有母妃为你撑腰做主,看谁敢欺负你。”
说着,便紧拉着她的手,朝府里走去,却被不知死活的李知霖凑上前来,拦下了去路。
李知霖一眼便认出她就是王妃,仰仗着和燕王府沾亲带故的关系,虚情假意地道了声。
“亲家母......”
话音未落,就被王妃给怒怼了回去。
“谁是你亲家母,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得上站在我面前说话?”
李知霖肥胖的身躯猛地一颤,满身乱甩的赘肉,眼瞅着就要崩开身上的深褐色长衫。
“亲家母,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夏槿初好歹也随云峥唤我一声姨夫......”
王妃早就看姓宋的一家子不顺眼了,但凡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都会过来占点便宜。
心里早就厌恶到极致,根本就不想听他说话,再次厉声打断。
“燕王府是何等重地,岂能容你这等腌臜货在这里随意造反滋事。”
李知霖根本就插不上嘴,抬手指向一旁暗自窃喜的夏槿初,气得满脸憋得涨红。
“亲家母,夏槿初她可是杀害我女儿的真凶,今日我特意带着女儿的棺材前来,要向你们燕王府讨要个说法......”
王妃哪还有闲工夫站在这听他说话,早就拉着夏槿初头也不回地上了台阶,对身侧的管家吩咐下去。
“把这个腌臜货抓起来,还有那副棺材赶紧给扔远些。还真当我这燕王府是集市,任谁人都敢在这里造谣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