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堂中,案台上的那株娇艳的白兰花妖娆绽放着,散发出淡淡的芬芳。
太夫人对于事情的始末了然于胸,当务之急要先稳住夏槿初的情绪才是。
“槿初,我置办好了一些薄礼,后日便是黄道吉日,让云峥陪你回门省亲,也好替我拜访下你的父王。”
谁知,夏槿初尚未来及开口,宋云峥便沉不住气了。
“母亲......”
太夫人深知他要说什么,一个眼神杀,瞬间让他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婆母费心了,云峥说过军中事务繁忙,恐怕脱不开身。”
夏槿初含沙射影道,始终保持着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姿态。
只听闻宋云峥心中传来一道冷呵。
【你这个贱人,是故意在母亲面前挖苦我吗?】
太夫人听出话中其意,好不容易才消停段时日,却又被安苡澄这个贱人扰乱了计划。
“回门省亲可是头等大事,你也有数月尚未回去看望父母。若是你迟迟不回去,想必你的父王要怪罪咱们将军府把你扣留住,不舍得你离开。”
夏槿初淡然一笑,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沉默不语的宋云峥。
“既然婆母都发话了,那就要看云峥的安排了。”
宋云峥心中纵使有千百个不情愿,却碍于母亲在场,可谓是骑虎难下。
“太夫人,云峥过几日要出京一趟,只怕这时间上会有冲突。”
一旁的安苡澄看出他坐立不安地样子,立刻挺身而出,贴心地为他解围。
谁知,却遭到太夫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责备。
“夫人在同将军讲话,有你插嘴的份吗?亏你曾经还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这般不懂礼数。”
安苡澄被训斥的泪眼婆娑,不敢再多言,默默地垂头拭泪,惹得宋云峥的心跟着隐隐作痛,心中暗想。
【澄儿哭得我的心都碎了,夏槿初这个贱人存心给我找不痛快!】
夏槿初神色若然。
既然你觉得我在给你找不痛快,那我干脆成全你好了。
“妹妹这衣裳的料子好生眼熟,我想起之前父王给我送来上等的绸缎布匹,我想着给云峥做几身衣裳,想不到这做着做着,竟然做到妹妹身上去了。”
太夫人随着她的话,仔细地端详起安苡澄身上的衣料,这种上等的绸缎,一看就是从西域奉上的贡品,岂是她一个区区的妾室有资格穿戴的,心生不悦。
【这个贱人,竟敢当着我的面,耍心眼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宋云峥正欲开口维护她,却遭到母亲的一记怒视,悻悻地攥紧了拳头。
“妹妹居然也有这块白鹤玉佩。”
夏槿初故作讶异的看着她,前世这块白鹤玉佩是父王送给她的。
她见玉佩上刻有祥云,有吉祥寓意,想着宋云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为了保护他每次大获全胜,平安归来,便将这块白鹤玉佩赠予他。
几日后,她意外发现宋云峥弄丢了那块白鹤玉佩,视为不祥之兆,难过了许久。
后来还是宋云峥前来宽慰她,这才渐渐平复下来,却仍然心有余悸牵挂着他的安危。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安苡澄的计谋,她心生妒恨,步步为营,软磨硬泡下才让宋云峥松口,不折手段得到那块白鹤玉佩。
她犹记得,前世安苡澄故意小露心机,在自己面前佯装无意间露出这块白鹤玉佩,来挑拨自己和宋云峥的夫妻关系。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安苡澄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安苡澄起先是想找个契机在她面前炫耀下,也好让她心知肚明,就算占个正妻的头衔,也永远不会受宠。
但眼下形势不同于往日,她惊慌失措地想要收起那块白鹤玉佩,却被太夫人捕捉到眼底,语气生硬道。
“这块白鹤玉佩,你从何得来?”
安苡澄很明显被吓得哆嗦了下,眼底噙满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落泪又不敢。
“刚才没叫你发言,你乱插嘴。现在我问你话,你反倒装起哑巴来了。”
太夫人的脸色骤变,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咄咄逼问道。
“母亲,请您别再逼迫澄儿了,这块白鹤玉佩其实是我......”
宋云峥见不得她流泪的样子,忍无可忍地开口,却被她厉声打断。
“云峥,想想你的身份,别寒了你正妻的心。”
若换作以前,夏槿初定会感激涕零,实则却听见来自太夫人的心声。
【我怎么就生了个蠢儿子,很明显这丫头在挖坑给我们跳,这混账小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宋云峥想起之前和母亲的约法三章,为了日后一家四口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不得不韬光养晦,于是狠了狠心,闭上了嘴。
“太夫人,这块白鹤玉佩从我懂事起,便一直随身携带,还请太夫人明鉴。”
安苡澄黑亮的眼珠子转了转,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我先前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还记得背面的祥云纹路连在一起,是个‘槿’字。”
夏槿初佯装无意间透露出线索,端起茶盏细品起来。
太夫人见多识广,这种雕虫小技早就烂熟于心,自是猜到她话中其意,于是命安苡澄交出白鹤玉佩细瞧。
安苡澄下意识地攥紧白鹤玉佩,一个劲地朝宋云峥投去求助的目光。
【云峥,快救救我!】
可谁知,宋云峥脸色愈发难看,既心疼又无奈地避开她的目光,手中的茶盏险被捏碎。
【对不住了,澄儿,为了我们日后的幸福团聚,暂且委屈下你了。】
夏槿初自顾品茶,默默倾听着他们的心声,以不变应万变。
安苡澄被逼无奈下,踌躇片刻,硬着头皮交出了白鹤玉佩。
太夫人将白鹤玉佩翻了个面,果不其然,那祥云纹路连在一起,果真是个‘槿’字。
【好啊,平日里看你柔柔弱弱的,不食人间烟火,想不到这般有心机,竟敢当着我的面撒谎!】
太夫人眼神瞬间变得狠冽起来,严声斥责道。
“安苡澄,你该作何解释?”
安苡澄吓得脸色煞白,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哭得那叫梨花带雨,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夏槿初冷眼旁观这一切,嗤之以鼻的漠视她。
呵呵......相较于前世你对付我的手段,这才哪到哪?
还是省省力气吧!
鳄鱼的眼泪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