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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收拾收拾,回咱家在镇子上的宅子吧,咱们已经不能再留在长留村了。”

至于李家,他不会就这么算了,李家毁了他的闺女,这笔账日后即便是拼了自己这身老骨头,也定要从李家讨要回来。

好些帮着扑火,或是看热闹的村民早在天色暗下来之前便纷纷离了去,抱着大瓜各回各家继续猫冬。

没人在意潘家被大火烧没后,潘掌柜一家子的人怎么过这个春节,更没有人注意到,月色下潘家院外的马车缓缓驶离了长留村。

老李家,灶房。

李家新年第一顿晚饭很是丰盛,有红烧鸡块,野菜炒鸡蛋,姜丝炒虾干,酸辣土豆丝,一盘子的猪肉饺子,还有一尾清蒸豆鼓大草鱼,昨个大年三十吃剩下的鱼,都还留着,寓意年年有余;今个新做的鱼,也是要留一陪份下来,寓意有头有尾。

陈氏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扒着碗筷,满是油光的嘴也没闲着。

李婉因着陈氏今日的一番孤勇,心底里生出了不少的好感,“三弟,给你媳妇夹个鸡腿。”

“二弟,你也是,今日两个腿都是二弟妹和三弟妹的。”

李怀河和李怀池闻言,当即乐呵呵的应声不迭,凌氏知道大嫂这是奖励她们俩今日出了力的功劳,心里高兴。

陈氏在吃的上头倒没想那许多,觉得大嫂真疼她,还是大嫂最好。

以往家里的鸡腿都是家中最小的两个孩子吃的,可孩子鸡腿吃多了也不馋,半点不介意鸡腿被二婶三婶分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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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李怀河在族里的叔伯家中借来了一辆带棚子的牛车,因着今日顺子便要出门远行,李怀河和李怀池兄弟俩先用牛车把顺子带到县城,县城今个有赶趟的镖局,交付几两银子便能跟随镖队结伴往北上。

要说冰天雪地的镖局还要赶这趟活计,也属实没了法子,路上难免阻碍重重,遇着个雪天封路什么的,都势必要把商家托付的货物如期送到。

像顺子这种蹭镖队一路的结伴小伙子,是镖队最喜欢的搭路人,倘若遇着什么风险,也能多个人手帮衬一二。

李婉给顺子系好大氅领口的带子,好一番交待他路上定要多加小心,虽然跟着镖队一同赶路,但也得有个防人之心。

顺子身上虽一直揣着张百两的银票,李婉还是给他准备了几两的碎银和几吊铜板,免得银票拿出来招了人眼。

“姐姐您放心,您交待的我都记着,等弟弟回来的,还要帮姐姐您种土豆。”

原本揣着不舍心境的李婉,被顺子这话逗得一秒破功,这糟心的孩子,怎的还惦记上土豆了。

包袱里有凌氏帮着准备的干粮,还有半口袋煮熟了的土豆。

“好,姐姐等着你回来帮忙种土豆,你路上慢着些,不急着赶路的。”

顺子憨笑地点头,凑近李婉耳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李婉听了后不由怔了半晌,须臾才莞尔一笑的点头,眼神中尽是欣慰之色。

怀溪带着铭笙和铭意在旁送别顺子,这三个小子,虽跟着顺子只学到了一些强身健体的基本功,对顺子的崇拜与依赖之情不可谓不深厚。

便连昭儿也依依不舍的伸手让顺子抱了好一会儿,眼看时辰不早了,再不到县城,镖队可不等人,昭儿才听话的从亲舅舅身上下来。

目送牛车缓缓离去的背影,李婉心底里的落寞之感,比上回李怀江出门时还要来得浓重,就好像有种预感,顺子这一趟出去,他们姐弟将要分别许久。

[不要怀疑女人的第六感,顺子这一趟离别,待归来之时已是一名立下赫赫战功的副将,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送别了小老弟,李婉回到堂屋,又开始温着小酒,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等待李怀江的归期。

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课业可还顺利,吃得好吗,住得好吗?

这时,陈氏抱着丰哥来了堂屋,同时也带来了一个超级大瓜,有关马家的。

年前康氏和马王氏大闹分家之后,没多久康氏如愿跟着当家的男人分了出来,虽然一家子仍住在一个屋檐下,却是分开两口锅吃饭,据说来年马家的田地还是一同耕种,收成结余再对半分。

而马氏自从偷偷回到了长留村,成日也都窝在屋里不敢出门,一面是害怕被村里的人给认出来,一面又害怕亲耳听见村民们口中传谣她的那些事。

其实马氏躲回马家的事,村里的人都知晓,有不怕事的当面就嘲讽马家人几句,马家人即便是听了也不敢多还嘴,主要还是势单力薄,吵也吵不过,骂也骂不过,马王氏试了几回撒泼打滚,反被村里的婆子大妈们指着鼻子,骂得她没脸没皮,又被李王氏托人传话告诫,如果马王氏再不安份,那马家也不必留在村子里了,马王氏才灰溜溜的夹起了尾巴。

毕竟马氏以及马家人的作为,实在是让人心寒不耻,且不说马氏如何放荡下作,自己的男人孩子死了,也不想法子找块地把尸身给埋了,丧良心的跑回娘家,脖子一缩当王八,有两个后生村民去县城的路上,看见了雪融后露出来的李怀海的尸身。

可怜得手脚都被夜里出来觅食的野狼给撕了,若不是因着身子被雪冻硬了,估计连身子也没能保住,最后还是那两个后生看不过眼,在附近找了块地方挖了个坑,才把父子俩一并扔进去填埋。

为着这事,那两后生的老子娘气得先把糟心的孩子抽一顿,骂他们什么晦气的东西都敢粘手,完了,再跑到马家门前一通破口大骂,嚷嚷得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马氏的黑心肠子。

因此,康氏心里那个怄,不愿再跟婆家人沾上半点的关系,与当家的男人商量过后,决定过了年,两口子带着孩子回康家村,借着娘家几个哥嫂的帮扶,免强先盖一间小屋,再从康氏自己的嫁妆里掏出银子租一亩半亩的地耕种。

马氏的大哥因着妹子的事,也没脸在长留村呆下去,便也同意了媳妇的想法,反正他已是看清了,老子娘满心满眼全是妹子。

前天夜里,马氏往自己家的水井下药,准备来个全家福,她不想活了,更不想让亲大哥一家子活,而老子娘没了他们这些子女养老送终,日后肯定也不好活,所以,干脆都不要活了。

结果,马氏大哥那房却没用家中水井里的水,只因分家后马王氏杜绝他们两口子用水井,马氏却不知道,自此他们房里再需要用水烧饭,都是马氏的大哥到外头挑水回来。

昨个一早,马氏特意精心给自己梳洗妆扮,马王氏还以为闺女终于想开了,心里还乐呵呵呢,只待朝食刚下肚子,马氏亲眼看着老子娘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自己的嗓子、肚子也如同被烈火灼烧般痛疼。

马氏被发现的时候,还剩下一口气吊着,当马氏看见大哥一家子都好好的,尤其是看见康氏好好的,恨得双眼泣血。

死的时候,一双眼睁得老大,简直就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年还没过完,马家院子就放了三口简陋的木板棺材,村里的人知道这事后,无不唏嘘的。

陈氏说到这,倒有一点子问题弄不明白“大嫂,您说那马氏,她成日窝在屋里,上哪弄来的毒药。”

李婉听着,只是嘴角微笑,倒了一杯温热的小酒浅抿。

须臾,才道“管她如何来的,世人只知道她即便死,也收不起那歹毒的心思。”

“大嫂您这话说得对,马氏的心肠忒狠毒,差点断送自家的香火,我日后若有这种闺女,生出来的时候势必掐死了事。”

“好了,我看丰哥睡了一阵子了,赶紧把他抱回屋里睡去。”

陈氏闻言,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又睡着了,立马抱着丰哥儿麻溜的回他们三房的屋里。

李婉望着陈氏离去的背影,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玉酿,心底暗叹道。

马氏选的日子不太好,早在年前就该把那包药用上了,大新年的听说这种晦气的事,扰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