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看着面前气场冷峻的男子,一脸的汗。没人说过江雪寻的家长是江晚吟江宗主啊……这可如何是好。
“夫子可有什么事?”
江雪寻跪在地上,缩着肩膀,不敢看人。
夫子面露纠结,“这……这……”
月华道:“夫子有话但说无妨。”
这可是你说的,说了可不能打他哦。
良久,夫子才道:“江雪寻把我养的花摘了。”
那花他养了很久,一年就结一朵。还是一株双色花,好看的紧!
月华抿着嘴,一脸清冷,眼眸扫过江雪寻时,后者立马五体投地。
“寻儿……”冷飕飕的,还带着一丝询问,“夫子说的可是真的?”
江雪寻不是个会撒谎的性子,“是寻儿摘的。寻儿瞧着姐姐喜欢,就摘了给姐姐簪上。”他顿了顿,“寻儿给了钱的,放在花盆上,还留了字。”
月华顿时明了。昨晚上,霜儿头上确实簪着一朵花。问她时,只说是弟弟买的。
夫子拿出那张字条,上面写着——买了!多谢!
字迹工整,行云流水。
“这花是我在外游历时偶然间寻得的,不说难得,却也是我的念想。”夫子说这话时,满是失落。
江澄道:“不过是一朵花,夫子想要什么尽管提。”
夫子一愣,摇了摇头,“我只想要我的花。”
若旁人看来,觉得夫子是有意为难。花都死了,怎么可能拿得出一样的,还是异色。
他刚想开口,被月华捏了捏手,立马沉默。
月华道:“夫子的意思我明白。还请给江雪寻一些时日,若不能令夫子满意,再责罚他。”
夫子点头。
课照常上。江雪寻乖了很多,脑中一直回响着阿娘的话。
“寻儿,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能承认,娘亲很开心。但不是所有事只要承认就能避免承担责任。
这朵花对于你来说,不足为重。但对夫子来说,意义非凡。娘亲希望你在做出决定后,能承担其中所带来的后果。
江家的家训,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知晓这件事不能去做,若你能承担其中的后果,不殃及他人,不招来祸端,也未尝不可。
你想给姐姐簪花,本意是好的。但若是因此给姐姐带来麻烦,岂不是辜负了美意。
寻儿,你还小,慢慢来,阿娘会陪在你身边。”
江雪寻懵懵懂懂,但他知道,采了花,给钱是解决不了的,要承担责任。
回了家,江雪寻找到月华,“阿娘,我应该怎么做?”
月华笑了笑,递给他一颗种子,“把它养大,开了花给夫子送去。”
“那株花是异色。这个能开出一样的花吗?”
“试一试,万一呢。”
“万一夫子不肯原谅我,一直刁难我呢。”
月华蹲下身,“那就让他看到你的诚意。”
江雪寻低头沉思。
旁边的江流霜道:“夫子要是生气,肯定打你手心,他就想要你一个态度。”
此后,江雪寻乖巧了不少。
夫子并没有刻意的刁难他,学业完成的好,也会不加吝啬的赞赏。
每日散学后,他都会认真给种子浇水。晚上睡觉也会放在小桌上。
江澄问她,“何必这么麻烦。”
月华坐在床头,看着那张与江澄极为相似的脸,轻声道:“他以后要独挡一面,若只知道避责,日后难免会给人带来祸端。等他长大,意气风发之际,让我们给他收拾烂摊子,不妥。”
“他才七岁。”
“我知道。”月华看向他,“君子论迹不论心,有时候,好与坏并不能完全说得清楚。我不会将责任强压在他身上,但他需得明白,作为莲花坞的小少主,更应懂得担责。”
江澄想到小时候,心头一软,“你的心思很细腻。”
只是不想那个少年再去艳羡别人。
“江澄,你说不出小时候的心酸,但我能明白。”从那些世家的口中或多或少能够了解,一个少年是如何将支离破碎的江家一步一步重回仙门。
“你整日叨念说误了我,将我困在莲花坞中。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两个人相爱,就应该为彼此做出一些退让。况且,你做得很好。”
无论是哪一方面。
江澄忙时,她会带着孩子,给予母亲的关爱。偶尔她也会很忙,忙着应付那帮无聊的世家夫人,打点宗门事宜。
这时,江澄就会推掉一些不必要的事务,在家带娃。
他说,“小孩子,总不能没有阿爹阿娘在身旁。”
奶娘说,他照顾江流霜和江雪寻时,眉宇间有几分已逝宗主的眉眼,是温柔,是宽慰。
与照顾金凌时不同,眼底更多的,是满足。
夜猎的时候,总会一起。
江澄担心她的安危,就算一夜不睡,第二日要早起议事,也会陪一整晚。
然后,她就会在一旁,陪他一起批改公文。
当然,再好好睡一觉。
“我很喜欢你的夸奖,这让我感觉自己被肯定。”
月华笑了笑,“看得出来。”
每次夸他,眉梢都快扬到脑门了。
江雪寻翻了个身,差点把花盆撞掉。她拿起,往旁边挪了挪。
“宗门的纷争越来越激烈。你体内上古金丹还存有隐患。得想办法彻底解决,好安心修炼。”
江澄道:“岳父说,上古金丹得需噬天的心丹压制。”
“唉……噬天都两三年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心丹难求,更何况还是上古灵兽的心丹。
“再看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月华替江雪寻盖上被子,两人一同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