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跟在他身后,并不打扰。
他走进书房,坐在桌前,拿起桌上的公文,提笔批改。月华本想走,又担心他改得太晚,身体劳累,便坐在一旁,守着他。
江澄看着眼前的公文,皱眉,丢在地上,“写的什么狗屁东西!”
月华上前拿起一看:宗主还相亲吗?怎么最近也不相亲了,你别放弃自己啊!
啊……这……只能说很难评。
她哭笑不得,将公文折好放在旁边小桌上。
片刻,又一本公文被丢在地上。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江宗主喜欢吃苹果吗?喜欢的话送给你几车。
……满纸废话。写公文都这么随意??
又一本被丢在地上、一本接一本……他丢她捡。他狂丢,她狂捡。
过了半刻,本子也丢完了。她看着小桌上两摞小山似的公文,沉默了。
江澄起身,走出书房。
月华连忙跟上。要是他这副模样被人看到,高大的宗主形象怕是彻底崩塌。
他走啊走、绕啊绕,终于在一处停下来,走了进去。
没多久他又出来,背着手,闲庭散步。
月华打了个哈欠,看着情形,子时已过。
“要不回去睡觉吧。”
江澄点了点头,转身走回房。
好乖啊……既然这样的话,她干脆一开始就让他乖乖睡觉不就好了!?
眼看他进了房间,她伸个懒腰,也准备回房睡觉。
刚把头上的发钗摘下来,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铜镜里,把吓了她一跳。
“你……”她转头,“你来干什么。”
“更衣。”
“……”
“你是我的侍女,理应给我更衣。”
好家伙!喝酒之前还耳尖泛红的说着情话,喝酒之后就当侍女使唤了!
“走吧走吧!”无奈,她只好用根发带胡乱的将头发绑好。
一进他房间,她就迫不及待解开他的腰封,胡乱将外衣脱下,丢放到屏风上。
她真的很困,扛不住了。
江澄突然打起了嗝,一边打嗝一边说道:“换新衣裳。”
“就这样睡不就好了?”
“脏了。”
“……大少爷真娇贵。”她揉揉酸疼的眼睛,从螺钿大衣柜中随意拿出一套淡紫色中衣,“这件?”
“嗯。”
月华看向他。眼神清澈,完全没有喝醉酒的迹象。
“你不能自己换吗?”
“那我养你干什么?”
月华瞬间气结,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血来。说好的乖乖小天使呢?哪去了?
“月钱呢!?”
“你那只猫每个月吃的不是钱?”
“随身侍从的月钱应该不少吧?我是又当贴身侍女伺候你起居,又当贴身侍卫保护你安全,时不时还要当膳夫,身兼多职!更何况我这实力指定是高阶修士,月钱自然是少不到哪去!”
“月钱是不少。你的猫吃的灵丹嗝……都是最上等,每月要花嗝……上千两。你上次泡的那桶药浴花了近两百两。”
被这嗝耽误了说话的速度,他干脆噼里啪啦的吐出一大堆话,“高阶修士的月钱不过两千两,再给加上贴身侍卫的月钱两百两,贴身侍女五十两,膳夫五十两,你每月也不过两千三百两。”
“……”
“上次你打我一巴掌,全部扣光。”
“我掐死你算了!明明是你先扒我裤子,还不让人反击!?怎么还扣我月钱!”
江澄抿了抿唇,“你捅我一刀都行,打脸,不行。”
月华气结,当场就撂挑子,“不干了!”
江澄拦住她,“嗝……我带你去的不夜天,那钱不算。”
“不行!我要加月钱!”
江澄摇了摇头,“你加别人也要加,流水就大了。”
她转身要走。
“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她停下,饶有兴趣的听着。
“再居一职不就好了。”
月华气炸,“我不要命啦!”
他一宗之主,只要他想,悄悄给她加月钱谁能知道!这家伙明摆着忽悠她!
“金凌去夜猎时,护住他,一次两千两。”
保护金凌?金凌似乎每次都和他那几个朋友形影不离。
“那他的朋友?”
“你要是实力强悍,随意。”
夜猎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遇到强劲的凶尸陷阱,可真就玩命了。
更何况,她还要抽出时间去查元蝶斓的事。没时间,这钱挣不了。
“我拒绝。”
“三千两。”
“不是钱的事。”
“四千两。”
“这…让我很为难啊……”
“五千两。”
“……”
“六千两。”
“六千两可以!”
六千两可不是小数目,要卖大半年的茶才能有这么多流水,除去人工和本金,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若是遇到什么天灾人祸,连三千的流水都没有。
江澄见她眼神亮晶晶,提醒她,“护住了,一次六千两,护不住,提头来见。”
月华的激情瞬间褪去。
江澄一副可以商量的模样,“你可以拒绝。”
“这是要命的买卖啊!舍命相护,那我要钱来干什么,我都死了,又花不了。花冥币啊。”
“又没让你一个人去。”
“还有谁?”
“其他高阶修士,不过他们才两千两。”
原来她这么值钱?话说,一堆高阶修士还护不住一个金凌?
“有商有量,护住了,我跟你要钱,你可别推脱。护不住,我要是伤了病了残了,我不跟你要钱,行不行?”
“不行。”
月华震惊,“为什么!?其他高阶修士又不用提头来见!”
“他们的钱比你少。”
“……”月华定了定,“容我想想吧。”
六千两跟命比起来,少多了。若真的能护住,六千两那是纯挣。要是护不住,这命就只值六千两了。
“嗯。”江澄张开手,示意她更衣。
她稳定心绪,将他的中衣褪去。指尖碰到他温热的肌肤,如同触电一般。
江澄还在打嗝,眼神看起来很疲倦,整个人也是蔫蔫的。
那一大碗面下肚,肯定十分难受。她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真这么实诚,全吃完了。
她有些心虚,不敢与他对视。看到这曲线分明的酮体时内心毫无波澜,担心他会跟自己算账,连呼吸都乱了。
江澄轻笑,带着酒香的温热气息将她紧紧缠绕。
“你心虚什么?”
被看出来了,心里更慌,手上动作加快,快速给他穿上绑好衣带,后退了几步,才敢说话。
“没有。”她难得红脸,转移话题,“要不我突然吓你一下,把嗝吓退。”
他这嗝打了许久,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人也难受。
江澄皱了皱眉头,又打了个嗝,“你用什么吓我?”
月华眼珠子一转,从怀里拿出白玉珠子,“用这个。”
说着往他眼前凑了凑,“还没取名字,大宗主想一个?”
江澄沉思了会儿,这珠子灵气逼人,但不够纯粹,有丝若有若无的邪气。
也是,被强行度化的灵气自然比不上天地蕴涵来得纯净。
商隐那个狗东西把这珠子偷出来送她,脸皮真够厚,借花献佛的事做起来可真是如鱼得水。
这玩意她中午那会儿用过,想来也是狗东西早晨在竹亭里送她的。
月华以为他是在认真想名字,谁料到他说, “这破珠子不好驾驭,我送你其他的。”
他持在半空中的手一顿,“我不要你的。”
总归来说,这东西是她收服的,度化是长老们做的,大老远的,又送不回去。
况且,她也不想送回去。这法器有灵识,比那些上品的法器都要好用。
而江澄理解的意思是,“你不要我送,反而要他送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月华眼角抽了抽,将手收回来,“我哪敢看不起你。”
她说不敢,可没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