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太狠了。
后院那帮小姐们可不是好相处的。
她之前去过一次,除了东厢房没去过之外,其他地方都溜达得差不多了。
“不行!我得走!不然小命不保!”
兰若将人拦下,“姐姐你怕什么,没有宗主的命令,她们甚至不会出现在前庭。”
“……??”
“宗主很早之前就不让后院的小姐们来前庭了。”
“很早?什么时候?”她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兰若接下来的话令她大为震惊。
“姐姐醒来的第二天吧。宗主莫名其妙的不让人来前庭,小姐们都跟我闹呢。”
把她吵烦了,找了个借口,与月华同住。
那段时间悠闲得不像话,就像休沐了一般。
“你……你确定吗?”
“我确定!宗主还总是在你面前晃悠,我都看见了。而且……”兰若压低声音,“地窖里的菜,噬天只吃了条鱼,其他的没动。排骨也不是噬天吃的,是仙子。”
月华的拳头瞬间捏紧,立马起床要找江澄。
“姐姐干嘛去!?”
“找人算账!”
“哎哟!”兰若赶紧将人拦下,“你别去。宗主会找我算账的!本就不让人说呢!”
月华冷静下来,算了,那钱也不是她的,是金凌的。就当金凌孝敬江澄的了。
她当时一直怀疑这件事,奈何没有证据。毕竟是寄人篱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噬天体格小,就算再怎么能吃,也不可能两天之内吃掉近百斤的肉。
现在兰若一解释,她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在那个时候,江澄就瞧上了她!
当时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晚上恨不得抽自己巴掌,扇醒沉迷美色的脑子呢!
江澄啊江澄,藏挺深啊!
“姐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月华转头看兰若,“找个男的亲一下不就知道了。”
兰若脸色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耳尖慢慢变红,“这怎么好意思啊……”
月华笑了声,“不是有喜欢的么,去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兰若脸色又一僵,眼睛一下子蒙上了暗色,眼眸微颤,“我一整天都待在府里,哪有时间见到外面的美貌郎君。”
月华微微挑眉,有些戏谑,“府内的美貌郎君这么多,没瞧得上的?”
兰若嗔怒了声,“姐姐快别拿我开玩笑了。”
月华点头,“时间不早了,我得伺候脾气不好的那位了。”
“行嘞!”
江澄这几日很忙,白天出去,晚上回来批改公文。入睡时有人彻夜为他吹安魂曲。
这几日都是金凌在和月华对剑。半个月多没有跟他对剑,此刻,他已经接不住她的剑了。
“月华姐姐,你的剑术怎么突然精进这么多?”
月华将剑甩进剑鞘,“你舅舅教的好,是个好老师。”
“你在夸我舅舅?”
她微微点头。
“我听侍卫们说,我走之后,舅舅都没怎么教你。”
“你还练不练,不练我走咯?”
金凌赶忙将人拦下,“练练练,不急着走。”
江澄下午回来了,点名要吃莲藕排骨汤。
月华做好后送到书房,见他忙,便放在一边,自己坐在小榻上,撑着脑袋,认真的看着他。
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
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年。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照,摇曳多姿。
一袭红衣盖头的新娘子端坐在大红帐前。
男子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拿着玉如意,轻轻揭开新娘的头盖。
“你明明知道的。”
男子指尖微颤,稳稳揭开了她的盖头。女子头戴紫贝玛瑙红贝发冠,明眸皓齿,一双眼里平静又冷淡,正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温润道:“各自利用罢了。”
女子不语,垂眸不再说话,若有所思的玩着自己的手指。
男子静默一瞬,走到桌边倒了一杯酒,递到她的面前。
晃动的酒水昭示着隐隐的不安,指尖的红痣更甚。
他按耐住心里的激动,轻声开口,“既然嫁给了我,基本的礼节还是要走完。”
喝了这杯合卺酒,她就是他的人了。
女子抬头看他,思索了很久,最终伸出玉手接过。
男子心中大喜,声音沙哑,“谢谢。”
女子微微一笑,眼中尽是愧疚,“是我谢谢你,新阳,对不起……”
新阳在她身旁坐下,衣袖里的手微微颤抖。
“阿未,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齐未莞尔,点头,“可以。”
“那……我们现在,是夫妻了。”
“对不起。”
新阳笑得开心,“没事,以后有我。我护着你。”
两人似乎在低声说些什么,红烛摇曳,仿佛一整晚未灭。
月华想要听清楚,手艰难的挥动着,到头来却两手空空。
画面一转,一袭鸦青色拖地长袍的新阳逆光而立,手持利剑指着她,森森道:“非礼勿视。”
月华大惊,赶忙逃走,却发现他剑指着自己的额头,直直穿了过去。
“啊——!!!”犀利的惨叫响彻云霄。
她瞪大双眼,转身却发现地上空空如也。而那一袭鸦青色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先别走!把话说完!你究竟是不是我爹爹!你快说话啊!
月华惊醒,背后已经汗透,捂住胸口,用力的喘气。
阳光穿过木窗,刺得人眼睛生疼。
江澄听到声响,从一堆公文中抬头,起身向这边走来。
她朝周围扫了一眼,还是在那张熟悉的小榻上。
颤抖着从一旁的小桌上拿起茶壶倒水,却因无法凝神,手抖,洒了一桌。
江澄接过,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然后走到床边,坐在她身旁。
她接过,一饮而尽。
胸口依旧很疼,但是却没有之前那么强烈。难不成这金丹的主人对洞房花烛夜有着别样的情感?
江澄疑惑,“你这次怎么没有吐血?”
月华抬头看了他一眼,想着怎么回答他才好。突然,喉咙里涌上一丝血腥,在不断地翻滚着。
她拼命吞咽,试图把掉呼之欲出的鲜血咽下去。可实在是吞咽不下了,一口血吐在了他的身上。
“咳咳…”月华赶忙用手堵住自己的嘴,血从她的指缝中溢出。
江澄提神凝气,封住了她的曲池穴。
许久,她才缓过神来,背靠着榻栏,仰着头轻轻喘气。
下巴和脖子上全是血,紫色的衣衫已经被血浸湿。嗓子深处发出一丝哽咽,她吸了吸鼻涕,两行泪从眼眶里流出。
月华疑惑的用食指一摸,眼…眼泪?
江澄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哭了…”
“我不想哭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她擦了擦,发现根本止不住。
江澄假意吓唬她,“不许哭!”
月华“噗嗤”笑出了声,轻轻点头,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好。我不哭。”
“要不要叫赭铭进来给你瞧瞧?”
“那便宜医仙扎针不准。老毛病了,无需理会。”
“你这吐血的毛病不调理好,身体会落下病根。”
月华抬头,逗趣问道:“你关心我啊?”
江澄脸色微郝,眼神闪烁,“只是问问。”
“口是心非。”她擦了擦嘴角,下了榻时晃了一下,站好,心里莫名憋了一口气。“我先走了,今日就不贴身伺候了。”
看着那抹裙摆消失,江澄愣愣点头,从鼻腔里哼出,“嗯。”
自那晚说要保持主仆关系之后,他们的关系好像突然又冷淡了下来。
她很懂分寸,这种分寸,他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