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不仅薄情,还自作多情。”
江澄突然转了话锋,“别找了,就算是他在,也带不走你。”
她微愣,许久没回话。
江澄又说道:“你若想走,拼死要挟,你知道,我不会伤你。你若留下,入我莲花坞,我必倾囊相授。”
月华犹豫,想到自己这些年一直寻找的人慢慢有了线索,不可能会放弃,便直言拒绝,“现在不行。”
“何时?”
“不知道,”她摇头,转头看向窗外,“可能……一辈子吧。”
一向霸道的江澄明明可以直接将人绑了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灭其威风,压其气焰,逼其就范。
可面对她,总是留有余地。
董宝来回来了,还带了一个熟人。
“月华!”这温柔的声线,“你还知道回来!”
月华转头,错愕,惊呼一声,“池明师兄!”
“是你师兄我!”宋池明上前,“要不是你大师姐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在这呢!”
大师姐?林琳?被打了,回过头就跑到宋池明那告状。
宋池明长得高大威猛,一眼看过去就是俊俏男子,看起来就不太好惹。
但他一说话就露馅,声音特别温柔,都能冒水。乍一听,像个姑娘。
林琳、宋池明和纪锦灵拜的是同一个师父——了然道长。
他们是同一时期拜师的,关系很不错。
只不过大家都知道林琳嘴巴比较臭,有些事有些话都不乐意跟她说。
月华和董宝来拜的是甲子道长。
那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女人,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美男。
那时候甲子道长跟月华说,收她为徒就是希望她能去其他观里多走走,把美男勾搭进观里,让她好好欣赏欣赏。
至于收董宝来,是因为——
“收一个也是收,收两个也是收,都收了呗,反正你们在我这又学不到什么正经东西。哈哈哈哈哈哈!!”
“没事多给我带点土特产,我这人嘴巴闲,没有吃的,会骂人。”
董宝来和纪锦灵是表兄弟,他们从小就开始拜师。
只不过董宝来屡次来屡次被拒,到了十六七还没拜到师父。
因为他每次入观考试都不合格,没有哪个观愿意要他。
那次正巧碰到甲子道长心情好,收了下来。
月华问宋池明,“你们怎么都下山了?”
宋池明道:“明天是朝阳花灯节。”
今年夜游会的第二天,恰好是朝阳花灯节,灵山脚下最隆重的节日。
朝阳花灯节的第一项,也是最重大的一项,祭祖。
祭祖的时间不固定,但人们非常热衷于天刚亮就出发。
也就是说,彻夜的狂欢后又赶场去祭祖。
因此,会有很多人在第二天因疲劳过度或兴奋过度而晕厥在路上,吸引了老祖宗们的目光,被附身丢魂的现象屡见不鲜。
节日里,兴奋的不止活人,还有死人。
尤其是刚死的人,吸足了香烛纸钱,特别容易诈尸。一诈尸就要到处作乱。
人们仗着有道士下山维持秩序,极度嚣张。
甚至有人扬言,鬼不附身白活一生。黄纸一撒惊地起,再活两世风流史。
一度掀起了让鬼附身的浪潮。
照她来看,这些人纯粹是因为脑子有病。一天到晚没事找事,给别人添麻烦。
有的人一天都不知道要被附身几次,前脚刚帮他除完魔,后脚又被附身。
自己快活,累死道士。
看见这样的人,一点儿都不想管!甚至都想踹上几脚!
耐不住观里重视,派专人督促道士们修业。
要是见死不救,违背了师门规矩,结业考核上给你一个大大的“劣”字,然后直接扫地出门。
不仅师父要受到长老们的处罚,连督察道士都会被记过。
说回祭祖。
祭祖前,天微亮,见肚白时,城内最大的宗祠祠堂里会放响彻天际的烟花,以此作为祭祖的开端。
城内人群聚集,浩浩荡荡的往城内正东、正南、正西、正北的庙里祭拜先祖。
城内热火朝天,城外就没有那么喧闹了。
灵山脚下不止灵山脚下这一座城,还有很多小镇和村庄。
他们的祭祖仪式和城里的大相径庭。这个之后再说。
人多,城大,祭祖时间会持续到日落。
小孩跟在大人屁股后面边玩边鞭炮。热闹的很!
日落后,万家宴开始,每家会出十道菜,十升酒,摆流水席,在城中的游龙大街街头摆到街尾。
吃完饭,舞龙舞狮,烟花盛宴,特色舞曲,万米长廊灯会等等。
整座城都在欢呼雀跃。
月华道:“我怀疑那帮人是不是在节日前就睡够了,然后彻底狂欢两天两夜。”
董宝来道:“现在夜游的都是外地人,本地人还得在家准备祭祖用的贡品呢。祭祖活动才是本地人,他们看重祭祖仪式。至于外地人,就是喜欢参加晚上吃吃喝喝的活动。”
“轮到你们观主持吗?”
此主持非彼主持,说站值更贴切。
宋池明说道:“是啊,本观里的人都下来了。今年人多,楼幽逸担心人手不够,多加了一个观。你猜,是哪个观?”
月华呵呵一笑,“道长师父来吗?”
“聪明!”宋池明揉了揉她的头,“我师父和甲子师父当值,锦灵担任这次的大督导。”
大督导,负责监督下山的所有道士,包括两位师父。
宋池明感叹,“欸……曾几何时,锦灵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就跟在我后面。现在人家是史上最年轻的内门弟子,而我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师兄。我这个心呐,很受伤啊。”
月华笑了笑,“你这手底下掌管着近百号人,哪个见到你,不得恭恭敬敬叫你一声大师兄。人呐,要学会知足。”
“我知不知足都已经这样了,没有上升空间了。”宋池明右肘撑着她的肩膀,突然兴起八卦问道,“欸!你们观里人是不是都像你师父那样好美色?”
董宝来不高兴了,“瞎说!你们不好美色?大师兄不喜欢美人吗?”
“……你大师兄我才没那么肤浅!”
月华用指尖扣了扣额角,“我得说,第一,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第二,我不好美色。”
宋池明顿时豁然,调侃道:“啊……对对对,你不好美色。难怪这么些年观里那么多男的追你,你都视若罔顾,不动春心。不过……”
他话锋一转,“这男人是谁?”
“他是我在外面认识的朋友,来这里找他的小妾。”
宋池明道:“小妾?你是正妻??”
月华瞬间爆炸,一拳打在宋池明肩上,“我去你的!我才不和有小妾的男人在一起呢!”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怎么还生气了呢,”宋池明揉了揉肩膀,“下手真狠!”
月华干脆摊牌了,指着江澄和那两人说:“这个男人跟我没有关系,不要总拿我寻乐子!小心我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