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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许总觉得沈书元变了,却又说不出他哪里变了。

自从那日他被折腾的睡了过去,再醒来,似乎清知的态度就很不一样了。

这几日虽然还会威逼着让自己服药,但却又不似那般强硬,而且有些说不出的体贴之意。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件事,府中来了一位客人——顾思。

“沈大人!”顾思进屋行礼,刚起身就看到从内室踱步出来的戚许。

“戚将军!”他又低头行礼。

他曾经虽在京郊领兵,但这城里关于大人间的风流段子,可传不去那么远的地方,他当初是真的没想过,他们二人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顾将军,今日前来是有事吗?”沈书元出声问道,

顾思点点头:“当日雪崩,沈大人就没有清醒过,所以有些事情我们二人并未对过。”

沈书元点点头,顾思就算不来,他身子好了也会去找他的。

“当日之事,我返回之后已经了解了大概,也不用再麻烦沈大人赘述,但我这里的事情还是要和沈大人说上一说。”

顾思说着举起一直拿在手中的箭矢:“这是当初贼人袭击用的箭。”

沈书元接过看了一眼,点点头:“当时我下车的时候,随行的将士也给我看过。

这箭头和箭羽的工艺,应该是军中之物,只是不知道是何处的,顾将军回到京城可有查验?”

顾思摇摇头:“不用查验,这不是军中之物。”

沈书元不解地看着他,各处军中的制式都会有些不同,虽然武将能认出大部分,却不代表不会遗漏,为何如此肯定?

戚许走到他的身边,抬手接过箭矢,低头看了看,却没有说话。

顾思继续说道:“我会去追,就是因为认识这箭。”

沈书元微微挑眉,转头看了一眼被戚许拿着的箭矢。

“当年豫王还未离京,那时我还是豫王身边的侍卫,有次京郊游玩遇到行刺,对方用的就是这种箭。”顾思说道。

“京郊行刺?”沈书元微微眯眼:“西北拦截,这距离是不是远了点?”

戚许这时才开口:“还有更远的,这箭我见过。”

沈书元转头看他,却发现戚许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微微点头。

“顾将军,这件事牵连甚广,就不便说于你听了,若是豫王回京你可禀报于他,若是需要,本官自会登门相告。”沈书元没有起身,只是抬手施了个礼。

顾思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反正此事他已经禀告王爷,后面的事情王爷自然会查。

等到顾思离开,沈书元才看着戚许说道:“丰文山上的矿洞?”

“清知聪明,我就知道你会想到那处。”戚许坐在他的身边,抬手举起箭矢。

“那矿洞里的东西,我都亲自查验过,其实那里面的东西有个奇怪之处。

有箭却无弓,有弩却无弩箭。”

沈书元想了下,自己受伤,那处他并没有看过,只是听卢知意听过有箭弩,他还以为是一套的,谁知道居然是箭和弩啊。

“那里面的箭,就是这样的。”戚许说道。

沈书元微微皱眉,心里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念头。

“戚许,当初因为那处矿洞,我们会不会忽略了别的?”沈书元轻声问道。

戚许仔细想了想:“应该没有,孟将军带了兵过来,丰文山都搜了一遍,没有遗漏。”

“我的意思是,如果当初炸山,本就和矿洞无关,而是单纯想要我的命呢?”沈书元问道。

戚许先是一怔,下一瞬就握住了沈书元的手:“为何有此一想?”

“太多的巧合,为何前一晚炸了那么多次,山都没塌,偏偏我上山,他在半山腰炸了一次就成了?

宵歌也提过,他找到我的地方,其实和旁人相差甚远,若不是他只想找我。

等到他们将人都拽起,核对清楚发现没了我再找,我可能已经冻死了。

虽然我也可能不下马车,但当时马受惊了,我就算在车上也有可能会被甩下去,抑或撞到哪里受伤。”

沈书元回忆着当天的场景:“仔细想想,还是下车的可能更大一些,我不可能不询问。

就算站在车上询问,他们说了顾思去追人,我也应该会下车。

那日那名将士的意思,顾思一般遇到这种事都是直接追,然后再和他们汇合,这应该是他的战术。

今日又说这箭也有说法,那对方就是非常了解顾思的人,他知道顾思一定会追。

顾思只要追,行进的队伍就一定会停,停了我就会下车……”

沈书元仔细想着:“也可能雪崩是意外,他们本有别的法子杀我,只是突然雪崩,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却又觉得正好可以让我死的更自然一点,便将我丢的远了些。”

戚许听着他的话,站起身将他一把抱进怀里,如果真的是这样……

两次!

两次针对清知的暗杀,他近在咫尺,却次次都迟!!

沈书元感受到他的情绪,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戚许别怪自己,你看我都是才想明白的,也可能是想错了。”

因为沈书元从没想过有人会想要杀了自己,为什么呢?

若说这次西北之行,那确实还能做些文章,当初茌临县又能如何呢?

就算自己身死,水患无人治理,问责之下,一个死人也无法承担罪责。

或者,本就没想过让自己死?

重伤不醒,可能就无法预防水患,茌临必受大灾,皇上问责,钦差来查若是在发现丰文山上有兵器,那自己是不是就百口莫辩了?

所以还是死途?唯一的差别应该是一个人死,还是拖累一家一起死?

为什么呢?

沈书元抬头看了戚许一眼,微微笑了下:“戚许,我那日坐在床边想了许多,我觉得我确实做错了。”

戚许不解,低头看着他。

“我想你快些成材,却又一心护着,就像去年宵歌细心养了一株幼苗,颤颤巍巍的,他怕活不了,就搬进了屋内。

今年长得好些了,就拿去了屋外,夏日一场雨后,烈日一晒,想救都救不回来了。

他当时就说,早知如此,还不如早些受些挫折,也好过娇生惯养,死的这般简单。”

沈书元抬手摸上了戚许的脸:“这可不就是我,想着你独当一面,却又一直将你往身后拉。

说是为你好什么都不说,等你遇了事,却显得是你不懂事了。

是我忘了,我的戚郎,早就已经可以和我对视了。”

他缓缓站起身,认真的看着戚许的眼睛:“是我的小心翼翼,反而让你在我这平添了许多的自卑和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