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笑就别笑了。”子鲍轻轻地安慰了一句,惹得周一更尴尬了。
“话说,你叫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周一想起来了召阳之前说的,赶紧转移话题。
“没事便不能见你?”子鲍不答反问。
“那倒也不是。召阳说有要事,我们就赶忙过来了。对了,子须说过他已经替你找到丹药了,回头他肯定会给你送过来。”
周一通过望闻问没有切,判断出他没有大碍的样子,也就不急不乱了,理智也回归。
“听说,你把女儿接来了?”子鲍又抛出一个话题。
这下子周一更轻松了,话匣子也打开了。
“对啊,子须帮忙去接过来的。”这话一出,周一暗自捏了自己一把。
这不是表明子须跟她更亲近嘛。这俩兄弟一直为这个幼稚的理由暗地里互相攀比,她也不是不知道。
“须儿倒是能干了不少。然后呢?”见周一在那腹语,子鲍又轻笑开来,问了一句。
他就喜欢周一在他面前那种毫无保留的样子。坦诚,信任。哪怕是慌张,也是出于对他的在意。
周一对上他的笑容,暗地里给自己加油打气,继续说道:“一开始外面都在打仗,到处乱糟糟的。我们也发生了一些事情,幸好有纳兰在,才保得平安无事,有惊无险。”
都死了几回了,也叫平安无事有惊无险?
子鲍不置与否,接过话头问道:“那位纳兰姑娘我也见过,确实神通广大。”
“对吧,她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你知道吗,她是在仙门里学的本事,她可以御叶飞行,有各种灵丹妙药,隔空打穴在她眼里就是小儿科……总之,听她的,准没错。信纳兰,得永生。”
周一就是一顿吹,把纳兰捧得天花乱坠。
现在她顶着这副尊容,拖油瓶也带在身边,还有这么厉害的队友,子鲍肯定不会再冒出什么奇怪的想法了。
果然,听完她一顿吹捧,子鲍只回了一句“确实厉害”。
周一心满意足地笑了。
“聊了这么久,皇上你累不累呀?今天忙不忙,是不是还有奏折公文啥的还没批阅?要不,我先……”
眼见子鲍的表情由微笑到木然,她的话音越来越低,甚至把最后“回去”这俩字给咽下去了。
“与我说会话便如此不耐烦?”子鲍一字一句地说着,控诉着她的绝情。
那声音,那表情,我见犹怜。周一几乎把持不住,就要扑上去抱抱他,哄上几句软话。
正当她作势起身时,子鲍轻轻地说道:“你要走?”
周一也不敢动了,讪笑着说道:“这不是怕耽误你时间嘛。”
“我现在有时间,不怕耽误。”
“我们也说了半天话了,你不是生病了嘛,要不然先歇一歇?龙体要紧。”
“我不累。”
“你渴不渴?要不让他们给你上点茶水润润嗓子?”
“我不渴。”
“我有点渴了,要不你陪我喝点茶?”
“你也不许喝。”
“你还得忙工作呢吧?见百官批文件……”
“我不忙。”
“我与你许久不见,陌生了,也没什么感情了,话题也少了,实在是没什么可聊的了……”
眼见得子鲍那撒娇耍赖的表情又切换成了木然,周一又暗道不好,踩人家软肋了。
“陌生?也是,你离开了那么久,我们确实陌生。如今你回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增加话题。你说,是不是?”
子鲍一字一顿慢慢说着。最后一句,他是紧盯着周一的眼睛说的。
是不是?那肯定不是啊!
周一慌了,她就是拿捏不住霸道总裁。
“感情嘛还是有的,不需要再培养了。皇上你还想聊什么,咱们继续聊,再聊个五块钱,不,五两银子,不,五两金子的。”
看到周一示弱,子鲍又开心了。
“既然不需要培养感情,你就搬来宫里住。以后我若是想见你,你若是想见我,都很方便。”
说来说去,就是让她进宫。
周一正想着怎么委婉而又不伤他的心地拒绝,突然外面响起了一些嘈杂声。
子鲍见她侧耳,便不悦地扬声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很快,夏至的声音贴着门缝传进来。
“回皇上。衡兰苑的赵贵人来送汤。”
子鲍的眉头一皱,冷冷说道:“让她回去。”
连个理由都懒得编。
夏至公公的声音再次传来。
“奴婢说了,可是赵贵人说今日无朝,百官也无本,皇上此时应当有空。非要送汤进来,照料皇上。”
“她倒是将前宫的事摸得清楚。”子鲍冷哼一声,下令道:“她既然那么喜欢照料朕,便不要住衡兰苑了,去浣衣局吧。以后朕换下的外衫袜履,皆由她浣洗。”
“是,皇上。”
声音远去,嘈杂声又起。很快,趋于安静。
“吓到了?”
子鲍被破坏了心情,烦躁地转向周一,看她一脸同情与不忍,不由自主地心软了。
周一尴尬地笑笑,摇摇头不说话。
这才是一个帝王真正的样子。威严,残酷。
“她是赵学士的女儿,赵学士是太后的人。”
短短两句话,就说明了一切。
朝代更迭,争权夺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看着是小题大做,不过是计划已久顺势而为罢了。
赵美人之前借着太后的关系进了宫,现在被皇上厌弃,借机从那个位置上号掉,也是她应得的。
想到这里,周一又释然了。
“你做这些决定,自然有你的道理。”周一认真地看着他,“我早就说过,你想做的,我都支持。”
得天下难,守天下更不易。
自己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就别影响他的判断和决定了。
很明显,这话取悦了子鲍。
“就你最乖。所以,为何不愿进宫陪我?”
这话就有些宠溺的味道了,周一搓搓胳膊酝酿着怎么回复。
这时,外面又传来夏至的声音。
“皇上,秋衡姑娘来了。”
子鲍看看周一,回了句“宣她进来”。
秋衡?周一咀嚼着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又似乎很陌生。
等到房门打开,那个穿着绛红色宫女服饰的人进来,规规矩矩地给子鲍跪下磕头行礼,才通过这长相和声音猜出来她是谁。
秋衡,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是送她前往鬼门关的车轮战的第一关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