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在一家书院学过些农耕知识,到底还是不精此道。
别慌,一步一步来。树枯了,首先该怎么办?
应该检查树干树枝,判断脉络是否存活。
子须想着课堂上的知识,将仅存的树干扒拉了一遍。
很糟糕,这状态完全可以直接拿去烧火了。
下一步,检查树根是否死透。
他看看半人高的树干,叹口气,掏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开始挖土。
沿着树干一圈挖着挖着,渐渐地就看到蜿蜒卷曲的根须。
这些根须居然还有弹性和韧性,说明主根肯定是活的。
胜利在望,子须的信心更加足了。
“你在挖什么?”
“我在检查这棵树的根系。”
“检查根系做什么?”
“我要救活这棵树。”子须头也不抬地回答。
“你救不活的。”
“为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枣树自己不想活了,神仙来了也救不活。”这个八卦的声音简直就是个自来熟。
子须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僵直了身体,却不动声色地继续手下的动作。
“你怎么知道它不想活了?”他吞了口唾沫,故作镇定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我可是陪了它上千年了,铁磁儿。”
“你还知道铁磁儿,挺时髦的。”子须是在去现代接小洛的时候听到这个词的,没想到这深山老林里的精怪居然也知道这个词。
“我和那些土老帽们不一样,我可是经常出去吸收新鲜的空气和新鲜的资讯的哦。要我说,你这挖土的工具就不趁手,你得用锄头,铁锹,工兵铲子,就是盗墓的那种,好用。”这家伙越说越起劲。
“你懂得真多。不过我随身带的不是软剑就是这把匕首了。”
“没事,你没有,我有啊。”子须的身旁递过来一个小铲子。“我看你这匕首上的宝石挺漂亮,跟我换吧。”
子须将匕首朝身后递去。感觉到有什么缠住了,便赶紧松手,拿住了铲子。
“多谢。”
子须又开始挖,很快就看到了粗壮的主根。
“你打算用什么治?我跟你说,凡间的药水对它是没有用的,它不爱吃。”见子须停手开始检查,那个好心的精怪又开始搭讪了。
“那你知道它爱吃什么吗?我去帮它找来。”
“冬霜秋露,这些本来是它最爱的。可惜自从十几年前来了个人给它喂了瓶仙丹兑的水,它就不喝那些免费的东西了。后来那点仙丹化水都消耗完了,也再没其他人来过了。唉!”
这是,吃过好东西,就看不上免费的,活生生把自己饿死了?
子须内心有一群草泥马在奔跑。
“你的意思就是,只要是化了丹药的水,它就喝?”子须想着这个信息送出去,让纳兰老板找一些合适的丹药送进来就行了。
“哪那么简单。你以为我们小枣什么都吃啊?它可挑嘴了。就这么跟你说吧,这个门派里寻常弟子炼的丹药,它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就那个绿衣服长老身上有些好东西,不过他看得很紧,普通人都不肯给的。”
绿衣服长老?何去仙长?这一下,子须想起来刚用几根头发换来的药丸。
他从怀里掏出玉瓶,打开了瓶塞子。
“你看这个行吗?”
一根藤条伸出来,爬进瓶子待了一会,又缩了回来。
“回芳丸。哇靠,你身上居然有这种好东西。你这样,别挖了。放一颗药丸在根部,去那边接点水浇上,再把土填上。”
子须依言放好药丸,从一边摘了张大叶子去一旁的小水池中接水,浇在了根部。
他填土时,听着这声音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
“这位兄台,你在说什么?”
“哦,你干你的,我没和你说。你刚才拿走了小语一片叶子,我在安慰它呢。”
小语,叶子?子须看看扔在一边的大叶子,不禁咬了咬嘴唇。
“不好意思,在下不知道。小语兄台可有受伤?不知道我该怎么弥补它?”
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响起。“我也要一颗药。”
子须还没回答,就听见“啪”地一声,只见一根藤条打在了一片同株同款的大叶子上。
“狮子大开口啊你!人家不过是摘了你一片叶子,你就要人家一颗回芳丸。再说你那叶子,今天不掉,明天也掉了。废物利用知道不知道?”
细细小小的声音明显害怕这个比自己强势的家伙,委委屈屈地反驳道:“那小枣什么都没给人家,还吃了人家一颗药呢。”
“啪”地一声,连子须都替它觉得疼。
“你和小枣能比吗?它是仙树,你是杂草。人家是主动去救它的,摆明了就是想要小枣结的果子。你有什么?难道人家想用你做痒痒药啊?”
“痒痒药也是我的作用啊。”大叶子突然转了方向,对着子须摇了摇。“小哥哥,要不要再来两张叶子,带回家炼制个痒痒药什么的,用来悄悄对付欺负你的人最好了。”
子须好笑地摇头。“我不会炼药,谢谢你了。”
那片大叶子立刻变黄,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
子须没敢违背藤条的说法,非要给大叶子喂药。毕竟,自己这玉瓶里也就五颗而已,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能省则省。
闲聊之际,只见枣树,哦,不,分魂果树的树皮慢慢地剥离掉落,重新长出了新的树干,并且长到了足有一丈多高。
看得子须瞠目结舌。
树干停止伸长后,四周开始抽出枝丫,在半空中向着四面八方延伸。
新的枝丫上长出了一张张嫩绿的叶子,小小的,尖尖的,透露着无尽的生机。
“啊~”冷不丁的,树干发出轻呓,如浓睡初醒的少女。
“呀,小枣,你醒了。是这位小兄弟给你喂的好吃的,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热心肠的藤条简直就是子须的神助攻。
清脆的少女声音随即响起。
“啊,好看的小哥哥,你想要什么?是要我脆弱的内心,还是坚强的身躯?你说,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再好好喂饱人家。”
子须被她的话雷得一头黑线。
这让他的三观受到了严重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