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市里街上小餐馆里的电视机播放着江城市的早间新闻。
“在公安部党委坚持领导下,全国公安机关大力实施“清源断流”战略,我市公安机关精心开展了江城市“扫毒清毒”专项行动,推动缉毒执法工作取得显着成效,近日江城市警方联合我省公安厅成功剿灭了近两年来一直在江城市藏头藏尾的制毒、贩毒团伙,此次行动,共抓获犯罪嫌疑人一百五十一名,缴获毒品二百五十千克……”
陆年闭着眼睛坐在米线店的角落里,听着电视机里女主持人播报新闻的声音,手指不停地摩挲着。
服务员:“先生,您的米线好了。”
“嗯,放这里就好了,谢谢。”
坐在陆年对面那个浑身透着正气的年轻人接过服务员的话,把米线往陆年面前推了推,小声地向他吐槽。
“陆哥,你都缠我好几天了,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
“我姐夫也真是的,干嘛把我家的地址给你啊……”
“我老婆现在都要成你老婆了,我老婆每天早上又是化妆又是做早点的,还变着花样做你喜欢吃的……”
陆年听完新闻里的播报,睁开眼,就对上钱进那双充满幽怨的眼睛。
“今天早上还是没有消息?”
钱进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面上还是那副正气凛然、正气十足的样子,摇摇头。
“没有,江城市我们的人都翻了好几遍,就是找不到人。”
“火车站的监控那边怎么说?”
“昨天下午技术部那边将火车站的监控恢复了,只录到那天他下火车的画面,第二天监控就坏了,一直到我们去调监控,他们才发现监控坏了……”
陆年拿起筷子挑了挑米线,让它凉一凉。
“嗯,那他空着手下车的?”
钱进摸着下巴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下午在局里看的监控画面。
“不是,他手里好像提了一个格子花纹的手提箱……”
“他拎着手提箱直接往站外走了。”
“话说,你有没有发现,你跟老胡长得有点像?”
“老胡?”
陆年晾凉米线的手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
钱进一脸八卦地看着他,还对他挑了一个眉。
“哎,老胡~”
“你不知道?”
“老胡就是……”
“我信里写的小夏暗恋的那个学长,我的那个学霸室友。”
只听“咔吧”一声,陆年手里的筷子折成两截。
钱进跟没发现似的,继续自说自话。
“当年我跟老胡一个寝室,和江夏还算挺熟的。”
陆年换了一双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凉米线。
“我们整个寝室都发现小夏对他不一般,不像是普通朋友兄弟的那种感情,就他自己像是没发现一样,还找了一个和江夏有点像的女朋友……”
“没想到,嗐,真是可惜啊……”
“闭嘴,别在我这里唉声叹气的,快点找人。”
陆年听他为那位老胡惋惜,又是惋惜他的红颜未婚妻,又是惋惜江夏这个蓝颜,听得本就没什么胃口的他,彻底没胃口了。
“给你吃了……”
陆年将凉的差不多米线,推到钱进面前。
钱进盯着他推过来的那碗冒着些许热气,看着十分有食欲,闻起来还特别香的米线,跟他道谢。
“谢谢陆哥,今早上为了在门口堵你,我都没吃早饭!”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陆年走出米线店,站在店门口,看着匆匆忙忙的行人,觉得有些迷茫。
“江夏,我该去哪里找你?”
“你现在在哪?”
海浪随着海风不停地拍打着海边的峭壁,一只海鸟快速地掠过海面,再次飞向高空的时候,它的爪子牢牢地抓着一条海鱼。
海鱼的个头都快赶超海鸟的个头了,海鱼在空中不停地挣扎着。
海鸟受海鱼的挣扎,海鸟的身子在空中略失平衡,但它的爪子依旧牢牢抓着那只肥美的海鱼,带着它往不远处的山林飞去。
江城市靠近海的位置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寺庙,寺庙里住着几个修行的和尚。
三天前的一个夜里,其中最小的和尚和他的师傅闹了脾气,赌气一个人偷偷地摸着黑下山,坐在海边打坐,想让他们紧张一下自己。
夜晚的海边,格外的静,也格外的冷。
海浪击打岩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吵。
小和尚打坐也静不下心,他望着来时的路,希望能够看到想象中的灯光。
可惜,他的师傅和师兄们没有一个人下来找他,他懊恼又丧气地坐在石头上,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山,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都出走这么久了,他们都不下来找我!”
“太过分了!”
“不就是有个女施主让我劝师傅还俗娶她吗?”
“女施主给了好多香火钱,够我们师徒几人买好多吃的了!”
“我不就是劝了师傅两句吗?”
“不还俗就不还俗嘛。”
“师傅怎么还生气了,罚我跪佛堂就算了,还不准我吃晚饭!”
“好饿啊~”
“我都十六了,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怎么能不让我吃晚饭!”
“嗐~”
“他们肯定都睡着了!”
“都没有发现我离家出走了……”
“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等他们醒着的时候,我再离家出走?”
“到时候,师兄他们肯定舍不得我走,然后把好吃的都给我吃,嘿嘿……”
“行!就这么办!”
“念痴你简直是个大聪明!”
他从大石头上跳下来,突然感觉脚上凉凉的。
“我的鞋!”
“怎么现在还在涨潮?”
抬脚刚走两步,小和尚又差点被什么东西绊趴了。
“哎呦!”
“来的时候好好的,也没看着什么绊脚的东西啊?”
他将怀里的小手电打开,照了照。
“啊!”
“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施主一路走好,一路走好……”
原本处在昏迷中的江夏硬生生被他的叫喊声和他手里的手电筒光,晃醒了片刻,虚弱的开口。
“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