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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西子湖书院。

正在湖心凉亭中垂钓的闻人五车,脸色僵硬,眼神中充满怨毒。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是两个白衣弟子。

就在刚刚,这两个白衣弟子向闻人五车禀报了李仲明在龙城输给了王暄的经过。

李仲明的失败,已经在士林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并不是因为李仲明的失败,出人意料,让士子们无法接受。

而是王暄的文采,实在惊艳绝伦。

一篇《寒窑赋》,足以名留千古。

放眼整个大周士林,谁人能与之一较高下?

闻人五车?

貌似不太可能。

便是儒学大家的闻人五车,迄今为止,也没有《寒窑赋》这般惊艳的文章问世。

至于诗词之类,就更不用提了。

因为李仲明代表的是闻人五车,所以李仲明输了,也就意味着闻人五车被打脸。

当然,打脸的远不止文章输给了王暄。

而是李仲明在输了之后,竟然选择拜师王暄。

这简直就是将他闻人五车的脸踩在地上,反复摩擦。

江浙一带的士子,本是闻人五车最坚实的支持者。

但是在读过王暄的《寒窑赋》之后,瞬间改变了心中崇拜的对象。

“啊啊啊!”

沉默许久的闻人五车,忽然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鱼竿,奋力拍打平静的湖面。

“砰砰砰!!!”

“该死的王玄孟!想将我闻人五车当做垫脚石!没那么容易!”

闻人五车越想越气,愤怒的吼道。

他自动忽略了,这件事的起因是他闻人五车主动派人去的龙城。

王暄不过是被迫反击罢了。

李仲明在输给王暄之后,当众想要改换门庭,拜到王暄门下,已经传的人尽皆知,现在整个西子湖书院,乃至江浙一带的士子,都将闻人五车当成笑话来看。

闻人五车自年幼成名至今,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恩师,李仲明这个叛徒,已经快要到临安城了,若是真让他进了城,找您退出师门,咱们的脸可就丢完了!”

两个白衣弟子愤愤不平道。

闻人五车哼道:“大逆不道的逆徒,他终有一天会为自己的愚蠢决定而感到后悔的!你们代我出城去告诉李仲明,从即日起,他就被我逐出师门了!”

“遵命!”

两人脸色凝重道。

等两个弟子走远,闻人五车的脸色更加阴沉。

“王玄孟,李仲明,得罪我闻人达,我不会让你们有好果子吃的!”

闻人五车双手背负,咬牙切齿,胡须也因此在激烈的颤抖。

他虽然只在西子湖书院当个讲师,但是在官场的人脉却是非常深厚。

任你王暄的才气如何了不起,可终究只是一介白身。

只要我一句话,就能令你万劫不复!

闻人五车在心里盘算,如何整治王暄和李仲明。

……

聊斋。

王暄送走了一脸震惊的叶盈盈,叶不凡却留了下来。

这是叶雄的意思,叶不凡既然已经拜王暄为师,就应该留在王暄身边执弟子礼,听候王暄的调遣。

叶盈盈前脚离开聊斋,后脚就对身边的丫鬟道:“你刚才也听见王暄那厮说的话了吧。”

丫鬟小环点头道:“王暄公子的口气虽然很大,但他有才华,人长得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够了,够了。”

叶盈盈一头黑线的制止小环继续吹捧王暄,“你这小妮子,该不会是犯了花痴,瞧上王暄那个可恶的家伙了吧?”

“小姐,人家没有啦。”

小环双手捏着衣角,有些扭捏害羞道。

“看你这花痴的表情,还敢说没有!”

叶盈盈指着小环,气愤的说道。

“小姐,我……”

小环委屈的说不出话。

“哼!”

叶盈盈气的跺了跺脚,道:“我不管你对王暄那厮有什么想法,我要你将他刚才说的话传出去。”

“什么话?”

小环不解的看向叶盈盈道。

“就是他口出狂言的那些话啊!”

叶盈盈有些抓狂。

“我觉得王暄公子没有口出狂言,他说的都是事实啊!”

小环一脸认真的说道。

“啊,你,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叶盈盈用手捂脸,唉声叹气。

果然,恋爱的女人智商为零,像小环这种单相思的智商更是为负数。

“儒道尽头谁为峰,一见玄孟道成空!”

“天不生我王玄孟,儒道万古如长夜!”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上无我这般人!”

叶盈盈一字一句对小环重复道。

“你立刻将这三句话传出去!”

叶盈盈认真的叮嘱道。

“为什么要把王暄公子的话传出去?”

小环不解的问道。

“不该问的不要问!到底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

叶盈盈伸手敲了敲小环的脑袋。

“哦。”

小环不情不愿的应道。

将事情交代给了小环,叶盈盈露出一抹坏笑。

你王暄不是狂吗?

等你这些狂妄之言传出去,你就等着与全天下的文坛士子为敌吧!

叶盈盈心中暗想,感到十分惬意。

自古文人相轻,肯定会有人对王暄的狂妄感到反感,从而向王暄发出挑战。

我就不信你王暄,还能打败全天下的文人士子!

叶盈盈暗戳戳的想到。

……

“咚咚咚!!!”

衙门外的登闻鼓忽然被人敲响,坐在里堂处理政务的胡怀仁,本就心烦意乱,被这突如其来的鼓声吓了一大跳。

他愤怒的拍着桌子道:“那个不开眼的在敲鼓啊,懂不懂规矩!”

自他胡怀仁来龙城上任,就没有人敲过登闻鼓。

这也是大多数地方的习俗,通常百姓有冤情,可以先递交诉状,然后等待县太爷择日集中开庭审理。

如此在政绩考核时,评语也能写的好一点。

一旦登闻鼓被敲响,就意味着有重大冤情发生。

身为父母官的县太爷,肯定难辞其咎,少说也要背上一个治理不严的罪名。

眼下正是胡怀仁考核的关键时刻,忽然被人敲了登闻鼓,怎能不叫胡怀仁生气。

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周云锋。

莫不是这厮安排的人,故意来找茬。

很快,周垚就跑了进来,道:“县尊,柏乡的郭大友与其妻徐氏,状告王暄,谋害其女郭小妹,致其女跳河身亡!”

“什么?”

胡怀仁很是诧异的看向周垚,“可有诉状?”

“有!”

周垚赶紧将手中的诉状交给胡怀仁。

胡怀仁接过诉状,只见纸上,满是鲜红的字迹。

“血状啊!”

胡怀仁震惊道。

“是啊,不是不共戴天之仇,怎能用血写出诉状!”

周垚赞同的点头道,心中对王暄满是失望。

本来他还挺崇拜王暄,只是看过郭氏夫妻的血状后,就对王暄没了好感。

这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啊!

血状上写道,王暄勾引郭小妹,常常诱其盗取家中财物吃食给他,并且利用郭小妹不谙世事的性格,骗了郭小妹的清白,最后还想抛弃郭小妹,致使郭小妹悲愤交加之下,选择了投河自尽!

胡怀仁看完血状,气的猛拍桌案,“想不到王暄人面兽心,真是枉为读书人!”

“县尊大人,王暄现在于士林之中的声望和地位,已经不可小觑,冒然拿他,怕是会引起士子们的不满。”

周垚叹了口气,提醒胡怀仁道。

胡怀仁皱眉道:“那你说本县该怎么办?”

周垚想了想道:“交给周云锋,刑狱诉讼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这样好吗?”

胡怀仁皱眉道。

“没什么不妥的,王暄是块难啃的骨头,正好让他周云锋试试锋芒!”

周垚笑道。

“好,就依你所言,你速将这血状交给周云锋,看他怎么处理这烫手山芋!”

胡怀仁冷笑道。

“遵命!”

周垚笑道。

“郭氏夫妻现在何处?”

胡怀仁问道。

“已经被带到了偏堂。”

周垚答道。

“一并交给周云锋!”

胡怀仁叮嘱道。

“县尊放心,小人知道怎么做。”

周垚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