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
可怜江南冬景……似春华。
一个气质出众，相貌普通的长发青年立于粼粼波光之间，正是一年前离开洞窟的陈默，他闭目感受着落在肩上的温暖阳光。
良久，他才长叹出声。
“已经这时候了吗？”
“六十多年了，看来应该是没有了。”
叹息中，陈默冲天而起，一柄长剑环绕于身周，宛如谪仙。
他的身体轻盈盘坐于剑身之上，转瞬间便化作一道长虹消失在天际。
不一会儿，他来到了当初离开的洞窟上空。
挥手之间，长剑消失踪迹，陈默飘身落下，漫步进入洞窟中。
湛蓝冰窟中，穿着一袭红裙，有着苗条身段的江秋锁斜躺在冰窟中间的冰床上。
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陈默轻轻一叹，背对着她盘坐起来。
就在这时，床上的妩媚佳人眼帘动弹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柳眉忍不住轻轻蹙起，嘟着红唇，眼中满是幽怨。
“既然不打算装睡了的话，就赶紧起来吧。”
平淡的声音传来，顿时让江秋锁的面色一僵。
霎时间，两抹红霞攀上脸颊，贝齿轻咬着红唇，她坐起身来，有些忿忿地道：“知道了，大人。”
“别贫了。”
“十天后，汇聚金城，该开始了。”
江秋锁的脸色接连变幻，过了好半晌，才问道：“大人，没有缓和的机会了吗？”
陈默摇了摇头。
“已经太久了，而且一年前我不是就已经说过了吗？”
江秋锁的眼神闪烁间，最终只得无力地叹息一声，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轻轻一抹，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她使出二指禅费力地点了半天后，才将消息发送出去。
站起身来，她斜倚着冰床，仔细地盯着眼前的陈默，眼眸中有着莫名的光彩。
十天一晃而过。
金城郊外的一座废旧仓库里，一群穿着奇异的男男女女神色肃穆地站立着，丝毫不敢放松。
这些人中，一些人穿着西装革履，一些人穿着破旧，甚至有些异国人士混杂其中，看上去像是包含了社会各阶层的人物。
十八站立在最前面，神色各异。
十一，十二，还有作为“一”的石坚赫然在列。
外面皑皑白雪，在这透风的仓库中，一些人甚至还穿着短袖，但丝毫不见他们的身体颤抖。
冬日暖阳爬到了正中间的时候，穿着一袭青色长衫的陈默出现在了人群前面。
“见过大人！”
面对众人的齐声称呼，陈默的眼眸中古井无波，抬手一挥，他的面前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拇指大小的黑色圆球。
再一挥手，这些小圆球便落到了，除站在前面的十八人以外的每一个人手中，一人一颗。
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将它吃下去吧！”
大多数人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的小圆球吃了下去。
少部分人，犹豫了一会儿，皱着眉，也咽了下去。
看到众人将东西吃下，陈默并没有继续开口，而是闭着眼睛又等了十息时间，方才睁开眼眸，叹息一声。
“没咽下去的，藏起来的，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吃下去。”
他的目光如电，在场的众人均是感到身体一寒，一些人喉咙滚动间，将圆球吞了下去。
还有一些人眼眸一黯，伸手拿出藏在领口的东西也咽了下去。
直到众人不再有动作之后，又过了十息，陈默抬起手，十三个土黄光球悬于掌上。
弹指之间，光球激射向众人，准确地命中了十三个人的咽喉处，血花绽放中，这十三个人眼眸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我已经给你们机会了。”
随即他在手上的古朴戒指上一抹，密密麻麻的纯白瓷瓶浮于面前，挥手间将它分给了在场众人，也是一人一瓶。
“我传你们修行法时候的要求，我不想再继续说了。”
“多年来，我并没有找到什么有威胁的东西，所以当初的计划，现在就开始了。”
“刚才你们吞服的是毒药，而现在给你们的是解药，若是你们想要违背与我的约定，那么你们可以直接吞服下瓷瓶中的丹药。”
“代价，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
“若是还记得我带你们入修行之前的窘境，念及旧情的话，在计划后期将你们分管的区域整治之后，我们之间再无恩怨。”
说完，陈默看了一眼眼神闪烁的众人，也没催促，过了好半晌，才有不到十个人将手中瓷瓶里的药丸吞了下去。
其中几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一些，随即他们弯身向着陈默拱手拜谢道：“谢谢大人。”
又等待了一刻钟，并没有其他人继续吞服丹药，陈默的眼中有了一丝欣慰。
“你们回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
“石坚，你们留下来，我有话和你们说。”
众人神色各异，除了站在最前面的十八人以外，其余人齐齐弯身，恭敬地作了个揖之后，便四散离开，连带着那十三人的尸体以及血迹都是被清理干净。
望着转瞬间变得空空荡荡的仓库。
陈默叹息一声，抬手间，三十六个瓷瓶浮于身前，十八个黑的，十八个白的。
“这是你们的，药力比刚才的要强上不少。”他的视线游移在十八人的身上，接着开口道，“你们跟着我的时间最久，对你们的信任自是多上几分。”
说着他一挥衣袖，眼前的瓷瓶顿时飞向众人，每人两个，一黑一白。
“这些药丸，我不会逼着你们现在吃，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在我生前吃下，否则……”
陈默闭上了眼睛，语气中有着几分淡漠。
“你们知道后果的。”
陈默的声音还在仓库中回荡着，然而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众人神色各异，盯着自己手中的瓷瓶，默默地转身离开。
路上，石坚凝视着手中的两个瓷瓶，眼眸闪烁间，五指用力，黑白瓷瓶连同里面的丹药顿时化为微尘，随风消散。
下一刻石坚速度激增，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数千米的高空中，陈默盘坐在长剑上，看着底下众人的作为，忍不住闭目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