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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荆州江陵生异变 帐中书佐问所图

洞庭港外住了一宿,直奔公安港,出了港口,孙坚带着人马在江陵城西十五里里扎营。总共三千多人马,声势颇壮,扎了营寨,孙坚三部却不造饭。刘贤领了别部司马,在职务上相当于后世的独立营,虽是不明所以,却也不便多问什么。

到了正午,刘贤等人吃了饭食,听得营外喧哗异常,大惊失色,担心是发生啸营,急忙与邢道荣出帐查看。只见孙坚三部人马零零散散往江陵城西门而去,刘贤见不是啸营,心中才定,又遣了军士前去问营中何事。

问事之人尚未回转,却是有一中年将军扮相的人骑马找了过来,正是前几日在孙坚帐中的孙静。孙静坐于马上对刘贤道:“刘将军,孙将军有命,令刘贤部原地待命,看守军中大寨,无故不可轻出。”

刘贤就是再傻也明白出事儿了,而且不是小事,只是军令难违。刘贤上前接了军令问孙静道:“孙将军,发生甚么事了?”

孙静只是端坐在马上,与前两日的客气截然不同道:“刘将军,静只知军令,不知何事。”

“那孙文台将军呢,我欲寻孙将军。”

“孙将军暂时忙于军中事务,稍后我会汇报于孙将军。”说罢便纵马扬长而去。

刘贤心中大骇,又不明所以,一时之间乱了方寸。下首杨存道:“贤公子,此中有变,我观前两日至武陵汉寿县外,孙将军的兵马距离郡治甚远。而今日我等却扎寨于江陵城外不出二十里,于礼不合。存料想此中,孙将军所图,必为江陵。”

听了杨存所说,刘贤的脑子更乱了,孙坚以前十八路诸侯讨董的时候没这茬啊,怎么突然就冲击州治了呢?

杨存见刘贤不语,又道:“末将以往在父亲军中,听闻王荆州和孙长沙常因战功不合。王荆州出身世家,对孙将军多有怠慢,不知可是此因。”

刘贤这才回想过来,这个孙坚是一路杀到洛阳的,只是他以往一直把视角放在十八路诸侯讨董这些事上,却是遗忘了孙坚自长沙起兵,先是杀了王睿,后来又杀了南阳太守张咨。

想到此处,刘贤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孙坚是明显信不过刘贤的,他单独命令刘贤部不可轻出,为的就是让他别影响自己的事儿。自己又该如何从中赚取好处呢,刘贤不可能为了王睿去对抗孙坚,那就必须在这事儿上捞到好处,有了方向,刘贤开始苦苦思考。

过了一个时辰有余,刘贤又听到帐外喧哗,知道孙坚部应该是回营了,他立即领了邢道荣和杨存二人前往孙坚营中求见孙坚。

入得帐中,孙坚的几个军司马和孙静都是已经在帐中了。孙坚给刘贤安排好了座位,见刘贤惴惴不安几欲发问的样子,倒是先开了口:“子义,我知汝所来何事,你且看此物。”

说罢,已是有了将士为刘贤递上一檄,刘贤不再开口,仔细查看檄文。却是一篇讨罪文,文中细数了王睿任州刺史以及南郡郡守两人的一些罪状,包括剿贼不力、收受贿赂以及轻慢士人等,责令州中诸郡讨之,落款是案行使者光禄大夫温毅。

刘贤心想,南郡郡守他不熟悉,可是王睿此人,文治武功颇为出众,前面讨长沙贼他是有出力的,何来剿贼不力之说。

收受贿赂这个说法更是欲加之罪,这么大一个长官,秩比六百石,不收点贿赂能成事儿么,郡守都秩比两千石了,不收贿赂,难不成让王睿下班了去跑滴滴么?

最后这个轻慢士人,王睿本身自己就是士人,何来轻慢士人之说。

再来看这个案行使者光禄大夫温毅,案行使者是专程盯着某一项案子的,光禄大夫则是虚职,职务内容就是能和皇帝讨论事物。眼下皇上才九岁,说句难听的,自己都顾不上,还会遣人调查王睿,要杀了王睿?

哪怕真的皇上心思深重,布局整个汉朝,发现王睿和郡守两人人确实不行,命令温毅杀了王睿和郡守,也不是这么杀的,应该是司徒汇报,皇上点头,廷尉主抓,遣人带王睿和郡守回去会审之后再杀的。你一个光禄大夫,指使州中诸郡来杀刺史,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见刘贤不语,孙坚先开口道:“子义,前几日我们至武陵郡中,曹武陵拿了檄文于我,只是当日你回营早。今日我带了檄文来诘王贼,王贼与南郡郡守心中有愧,饮金自尽了。我没有与你商量,却是我的不是了。”

刘贤听得孙坚开口,心中已经基本了然了,定是曹武陵和王荆州有隙。曹武陵又捏准了孙坚不喜欢王睿,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檄文,骗孙坚杀了王睿。其实都谈不上骗,不过是孙坚早有杀心,曹寅正好搞了个台阶而已。

身上不禁冷汗直冒,这个孙文台真的心思深重又胆大妄为,作为一郡太守妄杀直系领导。刘度说他暴戾难揣,刘贤这几日还并无察觉,今日才窥得管中之豹。

假装慌张的样子,出列拱手道:“檄文所表,王睿此贼,罪大恶极,可恨此獠还欺骗我零陵上下。若非今日孙将军为我除开此贼伪装,怕是我等还被此贼蛊惑。”

孙坚见刘贤算是识趣,又开口道:“素闻刘零陵与王贼相交,吾也是有此疑虑。故而今日没有将你部人马派上,加上营中也确实需要留有一部,子义你可不曾怪我吧。”

刘贤又拜道:“孙将军处事周密,侄儿实在佩服,但确实是有一些怪孙将军的。孙将军麾下三部乃是直属,我这一部乃是别部,恳请孙将军勿要将小侄视若外人,倘若不是敬仰孙将军,我等也不可能来投。我部人马,也愿为孙将军立功,不弱于任何一部。”

孙坚笑道:“子义赤诚如此,显得做叔叔的有些小气了。勿要着急,我视之四部皆为吾之儿郎,今后但有军功,定是忘不了你部人马。”说罢,又遣人安排了酒水肉食,令人舞剑作乐。帐中作乐良久,有人先告辞回营歇息,刘贤才别了孙坚,回到自己帐中。

唤了军中书佐代笔,他想赶紧写信告诉刘度和刘巴荆州之变,却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落笔。在帐中不停踱步思考,书佐见刘贤久久不言,壮着胆子问道:“刘将军何事踌躇?”刘贤也不瞒着书佐,将今日之事告知了书佐。

书佐听后大惊,沉默不语,又是良久,刷刷落笔,书成后交于刘贤。刘贤一看,到底术业有专攻,书佐所书,将今日刘贤所见之事详细记录,又将刘贤的猜测和一些佐证都表达清晰,提炼得体。

收了此信,刘贤又令书佐在书一信,书佐蘸墨执笔,这边刘贤又陷入了空洞,知道刘贤在思考,书佐也不多言。良久,书佐蘸了数次新墨,刘贤才道:“这封信你写给刘巴,内容就写,命令他可静观其变,若是孙长沙一行与董卓交兵,须务必劝我父亲起兵取了武陵。至那时,可以以前一封信为凭,以杨怀领军,联系武陵诸部郡县,奉平王荆州之罪,讨曹寅之逆,扬言只诛首恶。以此为之,杨怀部四千人就可取了武陵。”

书佐又是一番落笔,成了书信,但没有交给刘贤,只是捧着书信兀自观看。刘贤看书佐有异,也不打扰,只是伏在案边思考。

“贤公子,琬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刘贤正在思考,见书佐有言,便示意他继续说:“公子为王荆州平反讨逆,是为大义还是为了武陵?若是两者皆有,何者重之?”

刘贤见书佐问的问题颇有见地,当下也严肃起来,端坐着回答道:“先生问得好,我为王荆州平反,自然是为了大义。王荆州此人敬贤爱民,保的一州之地少有黄祸,纵然有罪,不至于此也。定是曹武陵假传檄文,武陵郡当应有德者居之。”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说完,刘贤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又道:“如今帝星暗淡,汉室衰微,董贼盘踞洛阳为祸朝纲,地方豪强各揽其政不思报国。若是我等宗室还是坐以待毙,怕是大汉四百多年的基业毁于我等之手。可如今零陵疲敝,如果我父亲能坐拥两郡之地,进可攘贤除异,退则保境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