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正在兴头上,肆意的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愤懑,哪里容得别人打断?开口就骂了句:“滚!”
来人哆嗦了一下,知道打断这钱大公子的发泄,可能会迎来他疾风暴雨一般的责骂,可这事哪怕就是被骂死也得来打断状若疯狂的钱公子。
因为,来的人不一般。
“少,少爷!那个人是吴家的人……”迎着吴少杀人的目光,这个打手好不容易把话说完。
“什么鬼吴家?!老子没空!”
“少爷,是江南吴家……”
“老子管他江南吴家还是河南吴家,叫他滚,不要来打扰老子!”
打手暗叹一声,无可奈何的要转身离去。
“等等!你说是江南吴家?”暴怒中的钱程好像抓住了某个重点。
“是是是,就是江南吴家!”打手终于是松了口气。
“快,快,有请有请!把老头的珍藏的大红袍沏上!”
一楼大厅,老田翘着二郎腿坐在宽大的欧式沙发上,心情大好的悠悠品着大红袍,看着对面一脸谄媚的钱大公子。
“田爷,久闻大名,能屈尊驾临,钱家蓬荜生辉呀!”
钱程虽然不学无术,但场面上的这一套倒是在他老子那里学到了精髓。
老田倒是挺受用钱程的抬举,满意的点点头,放下茶杯,干咳两声,懒洋洋的开口道:“钱公子不必客气,我家吴少听说令尊今天被省厅带走,恐怕是凶多吉少吧?”
“这事都惊动吴少他老人家了?我为这事特地去了王家,谁知王家见死不救,还把我晾在门外不理不睬,真是世道炎凉呀!哎……”
钱程想到今天的遭遇,不禁又唉声叹气,捶胸顿足。
老头子这次惹到了真神,只怕是要新帐老帐一起算,如今要是不抱上吴少这条粗腿,只怕他们钱家从此就要没落了。
“吴少也是看钱公子救父心切,孝感动天,实在看不惯某些人以权谋私,才特意让田某去长安大学去调查了一番。当知道来龙去脉后义愤填膺,当机立断要插手此事,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
老田的一番慷慨陈词,把钱程感动得涕泪横流,就差给老田跪下来磕头了。
这干瘦猥琐的老田,此时在他眼里无异于是反穿内裤的超人,浑身闪耀着五彩光芒。
“只要吴少能帮家父洗脱冤情,我钱程甘愿做牛做马,受吴少驱使!”
钱程这句话说得倒是十分真诚,没有他老爹,他可能会混得连条狗都不如。
老田等的就是这句话,不禁连连点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狡黠的一笑,沉吟一声:“吴少倒是乐于为民除害,只不过……”
“不过什么?请田爷明示,只要吴少有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钱程哪里不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吴少没有所图,岂会主动来帮他?于是很光棍的拍着胸口一口应允下来。
“钱公子今天受奇耻大辱,令尊也遭构陷,都是拜一人所赐!这个人我不说想来钱公子也知道是谁吧?”老田知道火候到了,便不紧不慢的点出了今天要谈的主题。
“当然!这小子化成灰我也认识!”钱程提到今天羞辱他的那个年轻人就忍不住牙齿咬得咯吱响。
老田斜眼看着钱程的表现,知道今天是不虚此行。哈哈笑道:“钱公子,可想出这口窝囊气?让那小子跪在你脚下求饶?”
钱程听到这话,不由得直起身子,惊讶而又兴奋的瞪着双眼看着老田:“真的?!”。
要是能在校园里让那个小子跪在自己脚下求饶,那自己要把今天受到的屈辱十倍百倍,不,千倍万倍的讨回来,才能解这心头的恨。
钱程脑子里顿时出现一幅那个小子被他踩在脚下,自己搂着苏晓晓狠狠蹂躏的画面,不由得兴奋得双眼通红,左脸腮帮子那颗痦子上的黑毛都微微颤抖起来。
突然,他想起什么,又泄气了,颓丧的靠在沙发上,嘴里喃喃道:“哎!这小子身后的大人物估计也不简单呀!”
“钱公子,不必如此颓丧!这小子并不是没有破绽。”老田连忙给钱程打气,顺便卖了个关子。
“哦?他有什么破绽?”钱程眼前一亮,重新坐直了身子,目光炽热的看着老田,等待他的下文。
“这小子之所以和我家少爷作对,就是因为一个叫苏晓晓的女人,这女人是我们吴家要的人,这小子百般阻挠我家少爷行事,实在可恶!”
“苏晓晓!”
钱程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有点心猿意马。
“对呀!正是这个女人。不过,这女人真漂亮,啧啧。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柔乡就是英雄冢呀!”老田嘬着牙花子,两只小眼睛闪着淫邪的光芒。
“对!抓住苏晓晓,让那小子跪着求老子!”钱程顿时茅塞顿开,咬牙切齿的道。
虽然有点舍不得把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送给吴少,可如今这情况,一个苏晓晓算什么,只要他钱程傍上吴家这棵大树,要啥样的美女没有?
“钱公子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至于要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废话了,哈哈!”
看到钱程毫无悬念的上道了,老田对于这种效果十分满意,心情十分舒畅。
“钱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此人坏了我们吴家的大事,我家少爷想要废掉这个人,只是碍于杜门的对此人的庇护,不便出手。”
“这……”
听到有什么门庇护姓段那小子,而且这个杜门听起来十分厉害的样子,连江南吴家都忌讳,他钱程又怎么敢得罪?当下就迟疑起来。
老田早就料到钱程会有这个顾虑,起身踱到钱程身边,居高临下的拍拍钱程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钱公子不必多虑,你只要把那女子抓住,偷偷交给我家少爷,其他的由我吴家一力承担。而且…”
老田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又缓步回到原位,坐下喝起茶来。
钱程果然急得站了起来,急切的问道:“而且什么?”
老田这才慢悠悠的放下茶杯,一字一句的道:“我家少爷说了,只要你把那苏晓晓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我家少爷面前,我家少爷会禀报家主,助你钱家取代王家,做这长安无冕之王!”
此话一出,大厅里顿时一静,落针可闻。
半晌,钱程才消化完这句话的巨大信息量,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田爷,此话当真?!”钱程此时只感觉嗓子发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前爬到了老田脚边,一把抓住老田的裤脚,恨不得一口亲上去。
“田爷,您和吴少就是大慈大悲的菩萨呀!只要让钱家取代王家,我钱程愿意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此时的钱程涕泪横流,那个感动劲就别提了。
“田爷,我这就安排人,不!我亲自去把苏晓晓那个小妮子抓来,给吴少他老人家送个活蹦乱跳的去!”钱程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斩钉截铁的道。
老田见目的达到,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钱程,脸上露出达成目的的得意之色:“好好干,吴少不会亏待你!”
2018年,长安曲江池畔。
姬婉儿两只小手撑着下巴,看着那线香袅袅着的青烟,呆呆的入神。
从昨天跟丢了那个奇怪的信号,姬婉儿内心就有种莫名的失落,像丢失了毕生最重要的东西,让她丢了魂一样,回到家里就愣愣的坐着发呆。
原本想带着小青循着线索去追查神羽环的下落,可在车祸现场除了两人莫名消失让人生疑之外,再无线索,她也只好呆在长安寻找突破。
“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绝色女人!”
那个陌生男人的这句意念那么强烈,久久在她心里挥之不去,让她的心里痒痒的,小脸儿红了又红,有点发烫。
这是谁呢?为什么会让她如此放不下?为什么他的意念能引动她的玉鸟?
把腰间的玉鸟轻轻握在手心,温热的手心让光洁的玉鸟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让玉鸟如同蒙上一层薄纱。
“玉鸟啊玉鸟,你能带我找到那个人吗?他会不会和神羽环有关?”她轻轻的看着手心里的玉鸟问道。
“虞侯大人,一定可以的!”
“真的?!”姬婉儿瞪大了美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玉鸟还会说话?
“嘻嘻,当然可以,但你要把饭吃了哦!虞侯大人!”
“吃饭……”
姬婉儿猛然清醒过来,转头一看,却见小青端着食盘笑得意味深长。
“死丫头,拿我取乐,看我不收拾你!”姬婉儿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着了小青的道儿,不由得嗔怪道。
嘴上不依不饶,小脸脸却更红了,红得像个熟透了的柿子,在赛雪欺霜的肌肤衬托下,显得更加娇美动人。
“婉儿姐姐,你的脸红了,也更漂亮了!我要是男人,一定会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
郦青虽然是姬婉儿的贴身丫头,可私底下交往却是亲如姐妹。此时见自己的虞侯大人会露出这副娇羞的神态,很是好奇。
突然又好像想起什么,把食盘放在几上,把一双大眼睛盯在姬婉儿的脸上,贼兮兮的小声问道:“婉儿姐姐,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是谁呀?是不是姐姐的心上人?”
说完就捂嘴偷笑。
姬婉儿一听这话,脸顿时像火烧一样,连脖子都一片绯红。
“姐姐脸红了哦,也不知道是哪个臭小子有这福气,居然让我家貌若天仙的虞侯动心!”小青皱起小琼鼻,假装骂起那个偷心的人。
“别瞎说,我哪里有对什么男人动心!”姬婉儿嘴硬道。
不过,自己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脸红什么?都是小青这个丫头把气氛带歪了。
姬婉儿不理还要缠着自己追问那个不存在的男人,兀自把食盘端过来,纤纤素手拿起筷子,准备用餐。
“虞侯大人”
门外响起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是姜牧。
姬婉儿放下筷子,朝门口轻声问道:“什么事?”
“先天爻有异动,还请虞侯大人下楼一观!”
姬婉儿和小青相视一眼,迅速站起,匆匆出门跟随姜牧来到楼下。
茶厅内,一张宽大的金丝楠木茶桌后,季伯正在掐指算着什么,身前放着的罗盘指针正微微的抖动着,只是这罗盘并不是圆形的,而是方形,而且材质十分奇特,周身泛着幽蓝的冷光,似钢如玉。
“西北艮位,天地否卦,距此地五十里!”
季伯呼了口气,缓缓抬头道。
“西北五十里,正是咸阳!”姜牧有点激动,看向姬婉儿,等待着一声令下。
“这么快就要见到他了吗?”姬婉儿的心跳莫名的加快起来,似乎也感觉到腰间的玉鸟微微的跳动。
虽然她知道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许那个人那个念头压根就不是因她而生。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见到那个人,就是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念头?可就是那么一瞬间,那种从没有过的心跳和失落,已经足够让自己此生难忘。
小青在她背后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角,她这才反应过来,定了定心神,沉声下令道:“备车,去咸阳!”
姜牧得令,回了一声,就匆忙向车库走去。
自从上次让神羽环在自己面前丢失,他一直就觉得很憋屈。本来十拿九稳的事让自己给办砸了,虽然虞侯没有说什么,但他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发誓一定要逮住那个小子,夺回神羽环。
一辆黑色越野从曲江驶上南三环,向西而去,不到一个小时,就来到咸阳。
进入咸阳市区,季伯看着手里的罗盘上的指针,不断变换着方位,嘴里念念有词,指导着姜牧不断接近发出信号的位置。
咸阳古玩市场的一个摊位上,二十来岁的摊主刚把一件上周的青铜爵忽悠出去。
看着买家一脸按捺不住的狂喜转身离去,年轻人朝着买家的背影吹了声口哨,美滋滋的把手里的几十张毛爷爷送到嘴边猛地亲了一口。
把钱揣进怀里,又从自己坐着的拉杆箱里拿出一只跟刚才卖出去那件一模一样的爵杯,放在了摊位上。
“早知道倒腾古玩这么挣钱,那时候自己何必去打零工!”
取出香烟点上刚吸了一口,那种错过了一个亿的表情猛地僵住,有点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不会吧!”
胸口的挂饰微微颤动,让他从愣神中清醒过来,扔掉香烟,胡乱的用铺在地上的红布裹起上面的几件古玩,塞进拉杆箱。
年轻人拉着拉杆箱在人群中快速的穿行,没有因为人流受到阻滞,即使拉着一个硕大的拉杆箱,也丝毫不受影响。
胸前的挂坠始终在震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他出了古玩市场,震动才逐渐消失。
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也一扫而空。
“罗阳?!”
一个粗壮高大的汉子从对面的大树后转出身形,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