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走。”徐孝和觉得使尽全身的力气了，但岂不知他的声音根本就不大。
也不知道习大夫听没听见，反正是头也没回。
之后习大夫又看了好几个人。
徐孝和喊他，徐家崮的其他人也喊他。因为他们中受伤的人也不少。
他都没去。
徐孝和眼见的越来越没有生气。
他的胳膊下有一大摊血。
徐家崮的人刚才还有的人骂骂咧咧的，还有叫嚷疼的，叫嚷想喝水的。
但现在都安静了。
现在傻子也能看出来了，习家窑的六叔公和七叔公，想让徐孝和淌血淌死。
这真是让人死啊。
他们发狠打架，曾误伤过人。就是误伤打死人，他们觉得事儿也不算大。
但是这么眼睁睁的看人淌着血淌死了。
他们不自觉的就恐惧起来。
七叔公用手一下一下的摸着刀柄。
他的小重孙儿坐在他脚下把枪扶的稳稳的。
李向南和窦兴盛相距百米，在徐家崮的人旁边守着。
习家窑的民兵现在背着两杆枪。
这是打算要把他们看得死死的。
一个也别想逃啊。
夜幕早已降临了。
人对死亡会惧怕，对黑暗也有惧怕。
尤其是感到了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的时候，这种恐惧更可怕。
“我有话说，我有话和习村长说！”
大家都随着声音望去，原来是徐孝和。
他的声音已经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习村长走过去。
“我有话和你说，只和你一个人说！”徐村长说话都变得急切了。
“不管是啥事儿，你想说就说，不说拉倒。”
他肯定是要做垂死之前的挣扎，习村长根本就不想听他说话。
“很重要的事，能帮……你升官……发财的！”徐孝和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了。
“我大字不识几个，升什么官，发什么财！
我不如回去喝碗白米粥来的实在！”习村长说道。“你们看好这些人！
我去休息一会儿，然后就来守夜。
今天晚上咱们村的老少爷们换班看着他们！
把这些人给我看好了！”习村长说完就打算走了。
徐孝和知道他要是不能引起他们的重视。那他活不过今晚。
或者说他要是没有利用价值，今天晚上这些人就要让他死。
“上面有人找，找一个叫杜单首的人，
你要是能找到了这个人……就能立一个大功。
我说的…是真的！”徐孝和说的特别诚恳，就怕习村长不相信他。
杜单首！
这个名字让李向南浑身一抖。
那个在上发村下放的老人，杜老。
本名是什么，李向南不知道。
周博辰和她说，他为了隐藏身份，在有心人的帮助下，名字改了。
他是研究弹道学的。
弹字的一半是单（shan四声）。
道的一部分是首。
所以他改名叫杜单首。
怎么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名字？
“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找他干什么啊？
你这是没事闲着编故事了吧？”李向南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习村长也不想搭理他。
徐孝和见有人和他说话了，他奋力的想表现，他有用，这些人才能救他。
“他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在国外学习过。学了很多年，现在都是个老头了。
最近有人探听他的行踪，只要……告诉他们线索，他们……就给钱！”徐孝和说道。
“那这么说你拿到钱了？”李向南这一句反问，他卡壳了。
习村长见李向南有些感兴趣就插嘴道：“要说姓杜的，有个村子叫双梁坳，那个村里大部分都姓杜！
还有个大井月，那个村里头也有不少姓杜的。
不过这两个村正好在两个方向！”
“这么说山沟沟里还出来大人物了？”李向南表现出一点也不相信的样子。
徐孝和：“杜单首很厉害，他是研究弹……弹……研究子弹的！
反正是……打仗用的！”
李向南的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有惊涛骇浪了。
徐孝和因为文化有限，恐怕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弹道学，他是听说过了，但具体的是什么记不清楚了吧。
李向南就更倾向于徐孝和说的是真的了。
李向南：“造子弹的有兵工厂！用的都是年轻工人，谁用老头啊！
你可真能骗人！”
“让大夫给我止血。
我就和你……讲讲……这个人有多厉害！”徐孝和求生欲满满。
李向南抬头看了看习村长。“白天跟他们打架，累够呛了，晚上还看着他们，实在是没有精神头。
要不让他讲故事？”不知道该不该止血。习村长回头看他们村子里这两根定海神针，他们居然没反对。
“你去看看吧！”习村长一句话，他们村的大夫就过去了。
习大夫过去给他重新包扎了一遍，还给他吃了几个药丸。
“说接着刚才讲那个人的故事！”李向南伸脚踢了踢徐孝和。
“你……你为什么愿意听……这个故事？”徐孝和就那么躺在地上。
“我见过过河拆桥的，但是没见过拆的这么快的！”
李向南甚至都没正眼看徐孝和，就冲徐孝和的方向笑了笑，示意窦兴盛过去。
窦兴盛手里拿了个小棍儿，就捅他断手的地方。
“别！别！我不胡说八道了，还不行吗？”
也许是吃上的药起作用了，他说话要比之前好的多。
七叔公慢慢坐直了身子。
“其实找这个人不是头一回了。
第一次是两个月前开始找的这个人。
就像习村长说的，双梁坳，和大井月都不少人姓杜。
可是这两个村都没有外来人！
这次他们又找人了。”徐孝和说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李向南和杜老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太多。
她哪知道杜老的家乡在哪里呀？
他好像说过，他家乡的水特别甜。
“是谁让你们找人的？找没找到？”李向南接着问。
问道是谁找人，徐孝和犹豫了。
李向南和窦兴盛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很严重。
七叔公走过来。“把他带走吧，单独问他！”
徐孝和被带到了村委员会。
“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窦兴盛用手中的小棍戳了戳徐孝和。“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徐孝和牙齿有点打颤。
“你说这些不就是想换自己一条命吗？
怎么又不说了？”李向南掏出来一颗大白兔奶在他眼前晃。“大白兔奶糖，能补充能量。
对于你来说，这一颗糖现在就能救命！”
徐孝和用那只好手想去抓这颗糖，李向南怎么能让他抓得住。
他又抓一次，抓了空。
徐孝和感觉到自己一点点的在衰弱，他不敢再磨蹭了。
“是乡长。就是原来的公社主任。
我什么事找到他那里，他都帮我。
但是我要为他做事儿。
第一次没打听出来杜单首的行踪，他发了好大的脾气。
这一次他许了我升官发财。
只要找到这个人，他给我十根小黄鱼。要是能把他弄死，他答应再黑我10根小黄鱼！”
“你打听到下落了吗？”李向南问。
“打听到了……”徐孝和就不往下说了。
“你打听到什么了？”李向南有些急切。
窦兴盛内心也焦急万分。
“我不说……我说了有……什么好处？”徐孝和一双眼睛阴恻恻的盯着李向南。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