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在外头疯跑一天的祖孙三人组终于回来。
宁凤堵着门冲着他们阴阳怪气道:“呦,老少爷们还知道回家啊?我还以为你们都忘了自己搁这还有个家呢?”
宁圭和陈述笑的讨好,唯唯诺诺躲在老爷子身后就露个脑门,也不敢探出身子。
宁侠千锤百炼,侄女这点子弹压根就是哑弹,没在怕的,他大笑扬声:“宁圭,陈述,快给你姑展示一下咱们今个儿的战利品。”
两小子刷一下跳出来,一人手里提着个铝制桶,每个桶里都装着半桶鱼。
宁凤这下子哪里还记得生气,连忙跑过来查看,心情好的不得了。
“这鱼来的好,刚巧能给桑桑吃口新鲜的,听说孕妇多吃点鱼好,以后孩子生下来聪明,我还发愁这些天没买到鱼呢,你们今天倒是做了件好事,成,给你们仨记一大功!”
三人这会可不稀罕她记功,一听桑桑来了,一个个朝着屋里冲去,还在门口就开喊,称呼各不相同。
“师傅!”
“嫂子!”
“孙媳妇!”
屋里几人正陪着宁洛阳闲聊,桑芷萱听到喊声,不由失笑:“咱们家野战军回营了!”
“那可不止。”宁屺笑着打趣:“听先前的那番口舌交战,他们这次出任务应该是全胜而归!”
这话得到最先冲进来的陈述高度赞同:“师爹你有眼光!”
半大小伙子一个月没见师傅,想得紧,一把冲过去挤开师爹,挨着师傅坐到两人中间,嘘寒问暖:“师傅,你这一路来坐车没晕车吧?身体可还受的住?我师弟乖不乖?”
“好好好,我都好。”桑芷萱揉揉他的脑袋,温声笑语:“我们坐爬犁来的,你师傅我晕汽车又不晕爬犁,再说有你黑师伯驾车,还有你云姨时刻关注着我的身体,我且好着呢。”
陈述认真听完师傅的话,起身拱手朝两人道谢:“师伯,云姨,小子多谢您们一路上对师傅的照顾。”
在场众人无不心里熨帖,桑桑\/小桑\/芷萱这个徒弟算是收着了。
尤其黑七感受最大,他本就喜欢陈述的机灵和知礼,当时差点就收归门墙,可惜实在太忙,无力分出时间教导,这才不得已给推出去。
黑七并未起身,坐着还了个拱手礼,做完伸手对陈述招了招:“好小子,你师傅教的用心,过来,让师伯检查一下你最近学的如何?”
陈述看了眼师傅,得到一个肯定颔首,遂大步走到黑七跟前的空地上,拱手拜俯:“还请师伯多多指教!”
黑七本来只打算捏捏他的筋骨,到底是在别人家里,哪好大动手脚,不想这小子直接让他指教?
这……?
黑七单手捏着下巴,看向屋子的主人,宁洛阳笑而不语,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随便造作。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黑七仍旧面无表情,眼神却变了,犀利如鹰,即将去逮捕逃跑的小田鸡。
他脚下轻跺,整个身体呈弓形往前俯冲,指尖轻点前方的长桌,一个空翻挨近陈述,动作之快,仅仅在一瞬之间。
尚未落地,手肘径直撞向陈述脖颈处,另一手同时呈爪抓定他的肩膀。
陈述反应灵敏,他深知两人的身高差,借助这点劣势化作优势,就地卧倒,一个驴打滚滚出攻击范围。
很快,鲤鱼打挺,身子轻巧挺起,神情严肃,眼神锋利,双拳立于胸前,嘴里大喝一声就似一头蛮牛横冲上去。
黑七这一门主要练的就是身法,快如闪电,轻盈飘逸,未等小孩靠近,他身姿飘飞,足尖已踢到对方的左肩,直接将人踢退后十来步。
黑七足够嚣张,这是赤裸裸明示,“我就是要你连我的身都近不了”。
果然,陈述上头了,双目赤红,再度暴喝一声,提拳猛冲,不见半点防守。
姜还是老的辣,黑七站在原地不动,右脚抬起,挟风踢出,直接停留在陈述的心口位置。
时间仿佛停滞,两人谁也没动,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仅余0.5厘米,多近一分都会造成陈述即刻身死。
“好!”桑芷萱鼓掌,率先打破寂静,“黑七师兄功力更进一步,实乃可喜可贺!”
黑七收腿,云淡风轻拱拱手:“过奖,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习武亦然。”
他轻飘飘扫一眼桑芷萱凸出来的肚子,有话直说:“师妹若非孩子拖后腿,依照师妹的资质和勤奋,想来进步多过愚兄甚多。”
要不这会儿就能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多爽!
唉……可惜啊可惜!
“呃!师兄谬赞?!”桑芷萱被他这副叹负心汉的态度给弄的心里发毛,不甚自在招手唤回徒弟:“今天你可看明白了!”
陈述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来到师傅跟前,蔫蔫一点头:“对不起师傅,我仗着习武有点小身手,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我违背您的教导,骄傲自大……”
桑芷萱不说他对,也不说他错,只淡淡道:“抬起头来。”
陈述来不及想太多,依言抬头,就看到师傅在对他笑,师爹亦然,还有挨着师傅身侧的宁圭正在对他做鬼脸。
忐忑瞬间消去,心里只想将某个小鬼压在地上狠狠揍一顿,幸亏他还知道不能抢师傅和师爹中间的位置。
其实,宁圭并非不想抢,只是惧怕大哥冷淡的态度,不敢坐过去而已。
桑芷萱温柔抚摸一下徒弟发顶:“你既已知错,我便也不罚你,从明日起自个儿加练一百遍出拳。”
“是,师傅。”陈述回答的很是响亮。
黑七看着这副师慈徒孝,隐隐升起一股想要收徒的冲动,好像真收个这样式的徒弟,也不错对吧?
陈述见师傅训完话,恢复那个活泼劲,又挤回先前的位置,无视师爹的大冷眼,和宁圭两人你戳戳我,我戳戳你。
“你们俩欠揍是吧?闲得慌都给我去厨房帮忙!”
宁屺一人给一个脑瓜崩,没看都快将桑桑挤到地上去,他看的眼珠子都快吓掉了。
两人知道做错事,蔫巴巴跑走了,不大一会,又听到厨房里凤姑大声在骂人。
“皮的没边,一天天尽捣蛋,走到哪都不受人待见。”
宁洛阳嗤笑,抬手点儿子:“你是乌鸦看不到自己身上黑,你小时候也不比他俩好多少,见天藏你爷爷的帽子,让他满院子好找,还总舍不得揍你。”
“您可别乱说,我爷爷从来都是说我最懂事,就没有调皮的时候。”
这能认?宁屺极力撇脱!
宁洛阳懒得和他掰扯,直接将话递到当事人那里,“不信你问问你爷爷去。”
“爷爷……”
宁侠:“……呼呼……”假寐中,勿打扰。
开玩笑,你们父子之间吵嘴,拉上我这老头子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