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桑芷萱和陈彬换着开车,争取入夜前赶到省城。
为此,苏晓婵对开车萌发极大的兴趣,认为这是一项必备技能,你可以不开,但一定得会。
“等我回松市后,也要学会开车!”
桑芷萱举双手赞同:‘“可以啊,其实学开车不难,我……”可以教你。
话到嘴边,她非常机灵的拐了个弯,换成:“陈秘书出身运输兵,开车那是手到擒来,如此高手,小婵姐你还不趁机拜师?”
苏晓婵意动,心底的羞赧使得她秉承矜持不敢随意要求,可那股即将冲破胸腔的冲动起势太过汹涌,冲击的她暂时挣脱道德束缚,红着脸小小声问询:“可以吗?”
陈彬薄唇微掀,习惯性推了推镜框,清冷的声线染上温度,徐徐说:“好!”
桑芷萱一心二用,利用后视镜偷偷往后看,啧,她就说这两人有点猫腻,一个娇羞,一个宠溺,有情况绝对不是一天两天。
视线撤离时,偶然撞上隔壁悄摸摸观察的苏市长,二人心照不宣,假作无事收回。
紧赶慢赶,入城时已经天色全黑,今晚看不见月亮,大地一片墨黑,这种情况下对于桑芷萱一个不熟悉路况的人来说,无疑太难。
再次调换司机,桑芷萱坐回后排,掩着唇哈欠连天。
苏晓婵问她:“有这么累吗?”
“嗯,开车时不觉得,但我只要一坐车,车体微微摇晃比摇篮还好使,不出十分钟我就想睡觉。”
“好吧,那你以后指定和失眠无关。”
桑芷萱微笑以对:“我只恨自己睡眠时间不够。”
苏晓婵又要自闭了:“羡慕你!”她看起来很干练,其实心思敏感,晚上特别容易失眠,头发更是大把大把掉。
桑芷萱冲她扯了个不屑的冷笑,淡声开讽:“庸人自恼!”
“嘿,桑芷萱同志,你要知道像你这种不会失眠的才是异类。”
“那还不是你们想的多?所以才会睡不着!”
苏东林忍不住加入辩论:“小桑同志,这人活着怎么能不多想呢?”
“说的也是!”桑芷萱先予以肯定,接着话音一转,“想归想,但思想上你们也得尊重劳逸结合这句话呀!”
苏晓婵诚实摇头,“我做不到,陈秘你呢?”
陈彬眸子闪了下,如实道来:“我会强迫自己入眠。”
“是个狠人!”桑芷萱评价道。
苏晓婵立即将炮口对准她:“来,桑桑同志,那你给我们打个样。”
“很简单,我就不会积压郁闷的事,要么当场报了,要么寻个时机套顿麻袋,郁气立消。”
“呃,套麻袋…你是认真的吗?”苏晓婵不太确定反问一遍。
苏东林也笑着强调:“小桑同志,你这个思想有点危险啊。”
“哦呵呵,我的意思是在臆想中套敌人麻袋,打完了心里也就舒坦了,也就求个心理安慰。”
桑芷萱一时嘴快,秃噜出几句不能对外人言的隐秘,连忙找话补救。
她在心里狂拍自己,自从她爹平反后,心性越来越飘,这可不行,得沉淀下来,低调,低调才是王道!
苏晓婵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居然认真回答:“我今晚也试试你的办法,临睡前在脑海里揍一顿讨厌之人。”
车子七拐八拐,拐到招待所。
四人提着行李下了车,陈秘和苏晓婵前去办理入住,桑芷萱默默跟上,也适时掏出单位证明。
他们一共开了四间房,两位男士自觉住在两边,将中间的房间让给她们两位女士。
桑芷萱乐呵呵道谢:“多谢领导们体恤!”
苏东林显然对桑芷萱是有所了解的,这会非上班时间,也有心情开玩笑:“我呀,就怕你们家宁屺找上门来。”
“宁屺哥可敬重你了,找上门也是想着多亲近一下你这位大哥,市长你别嫌弃他啊。”
桑芷萱真真假假开始胡扯一通。
“那可不敢,我要真有这个想法,宁屺估计得拆了我那地方。”
这说的是个土匪吧!
桑芷萱暗自吐槽,还想着怎么回答既不伤领导脸面,又不至于坠了她宁屺哥得威风。
对面房门从里被打开,游由一身清爽走到走廊,沉着和领导打招呼:“市长,陈秘,你们来了。”
他又对苏晓婵和桑芷萱点点头,以作问候。
“是游由同志啊!安全抵达就好,好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明天精神抖擞参加会议,拿出咱们松市的韧劲来!”
游由也算是老熟人,苏东林来松市任职后,基本上每一次重大活动,跟随的拍照记者都是游由。
陈彬帮着苏市打开房间门,等人进去后,礼貌说:“市长,那你早点休息!”
阖门关上,陈彬冲大家点点头,径直帮着苏晓婵提行李开门。
桑芷萱边看热闹,边拿出装有照相机的布袋递给游由,笑眯眯表功:“游哥,照相机没磕没碰,原样返还。”
“好!”游由接过布袋,打开细细检查了一遍,见确实无虞,这才好奇打听:“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到?”
“唉,一言难尽,路遇亡命徒,高师傅险些丧命,这会还待在澄县卫生院养伤。”
“怎么回事?”游由收紧布袋,没心思再看照相机,关切抬目对上桑芷萱那双清凌凌的明眸。
桑芷萱摊手,猛摇头:“现在什么也不清楚,当时急着送高师傅找医院,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高师傅还好吧?”能在报社混的开得人,不可能全然不懂政治,他深知此事不是他能深究的,顺理成章换掉话题。
“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脚给砸骨折了,打着石膏在住院。”
“嗯!”游由无心再谈,点到即止打算结束话题,“那早点休息吧!”
“好,游哥晚安!”
桑芷萱临进门之前,轻声说了句悄悄话:“游哥,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和领导一起坐车。”
她那表情一言难尽,一副我懂你的样子。
游由:“……”你到底懂什么呀?
一夜无梦。
桑芷萱神清气爽起床,头回来这种场所工作,怕不方便,她换了身裤装。
绑好两条工整的麻花辫,去公用卫生间刷牙、洗脸,再装捡好要随身携带的东西。
桑芷萱打算去楼底下转悠一圈,看看早餐怎么解决。
还没等成行,隔壁房门打开,苏晓婵睡眼惺忪拿着牙刷和漱口杯出来。
她一脸哀怨盯着桑芷萱,眼球里泛有血丝,黑眼圈老大两坨缀在眼睛下边。
“怎么啦?你这状态是昨晚一夜没睡?认床?还是有老鼠?”
苏晓婵疲惫揉揉额角,语气幽怨:“我采纳了你的入睡办法,结果越打越兴奋,打了一整晚的小人,等清醒时发现天亮了!”
“我完蛋了,我今天怎么办?今天开会是全天啊!”
“咳,别激动,小婵姐你冷静!”桑芷萱试图让她镇定下来。
“你先去洗漱,等会咱们一起去吃早餐,我这里有瓶风油精给你用,抹上去保证提神醒脑,刺激到不行。”
“那……先来点,我现在就困的走不动道。”苏晓婵也不在这个节骨眼上讲客气,能圆满撑过今天再说。
桑芷萱在皮包里好一阵翻找,找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喏,给你!”
这些小玩意都是华晨阳寄给她的,这回一股脑全部带到松市来了。
招待所配有三餐,时间还早,两人悠哉打了份稀饭,回到苏晓婵房间就着苞米边吃边聊。
七点半的时候,苏晓婵收拾好自己,“走吧,我们去楼下等着集合。”
桑芷萱忙着拿草纸擦净饭盒上的水渍,长腿不自觉跟着往前迈。
游由已经等在楼下,手里还捏着个包子在啃。
桑芷萱热情和他打招呼:“游哥,早啊!”
“早,两位女士!”
“苏市和陈秘还没起?”苏晓婵随口问了句。
“起了,二十分钟之前就看到陈秘下楼拿早餐,应该就快下来。”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未落,就看到两人一前一后从楼梯口下来。
苏东林扬起微笑招呼三人:“早上好,都吃早餐了吧?”
“谢谢市长关心,我们都吃过了。”算起来,游由资历最老,他妥帖回着话。
苏东林淡淡颔首:“那就出发!”
陈秘坐上驾驶位,车子缓缓驶出,今天这里汇聚各市市长或者副市长,平时宽敞的省政门口,这会车水马龙,拥挤的不得了。
眼看开会的时间就要到了,桑芷萱提议道:“苏市,陈秘,要不我来开吧,你们先进场。”
苏东林已经抬腕看了好几次手表,心里本来就有这个想法,还不等他说出口,小同志体贴入微,自己提出来。
“小桑同志,那就有劳你了,看来明天还得早点来才行。”
“苏市,那还真不一定,指不定大伙现在都这样想呢?”
“得,小同志一言指出本质!”
桑芷萱打开车门换好位置,陈彬敲了两下车窗,“桑同志,进门后直走,然后右拐,大楼后面有个很大的停车场……”
苏晓婵也挤过来交代,指着前面的大楼说道:“桑桑,等下你停好车从这栋楼上去,以前都是在六楼开会,今年不清楚,应该有贴指路牌,你自己看着点。”
“放心,小婵姐,鼻子底下就是嘴,我肯定不能给自己弄丢,你先和陈秘他们上去,别在这里杵着,车来车往的不安全。”
没看陈彬一直护在身后,那双招子就算隔着镜框,她也感受到了冷飕飕的凉意。
怎么着,打量她没有护花使者咋地?
关上车窗,不再理会这对没有无宾感的男女,不,应该说别别扭扭男女!
驱车如蜗牛般挪动着,还要小心避让行人,因为大家都弃车在往楼上奔跑。
好不容易将车子停好,一下车就见司机们三五成群,都在寒暄。
“呦,头回见着女司机,你是哪个市的?”
“呵呵,各位大哥好啊,我来自松市,叫做桑芷萱!”
“松市?我记得松市去年来的是老马吧?”
“对,马师傅这回其实也来了,半道上有棵树被雷给劈断了,刚好倒在路中间,他搬树时不小心将脚给砸骨折,这会还在医院里休养呢。”
“这可真是……不凑巧。”
桑芷萱故作惋惜:“谁说不是呢?”
“其实,别说你们松市,我们红市一路过来也不太平。”
“怎么个情况?说说?”
桑芷萱张起耳朵聆听全场,也不急着走,现成的八卦不听白不听,反正楼上有游哥在,不耽误事。
司机和门卫绝对是一个单位对八卦门清的岗位,领导们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但同时他们也是人精,轻易不会说出来,可这会是偷听,总有大嘴巴不是。
“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们从红市这一路过来,连续遇到两拨打劫的,还好随行记者是刚刚从部队退役的军人。”
“我们路上也碰到了桩趣事,玉米地里有狗男女偷情,那白花花的肉体,啧啧,要不是市长在车上,我指定得停车冲他们吹个口哨。”
“哈哈,你哪里是想吹个口哨那么简单,我还能不知道你这老小子是啥德行……”
桑芷萱不着痕迹离远些,继续旁听其他的八卦。
半个小时后,她心满意足离开停车场,精彩,当真精彩!
这半个小时的八卦量比她过去一个月听的还多,而且质量也高。
原来某市领导和随行记者是两口子,但他们感情不好,从不对外公布两人的夫妻关系,狗血的是另一位记者是领导的情人,而秘书则和领导夫人眉来眼去。
还有某市领导是个哭包,高兴也哭,难过也哭,他怕被别人发现这个特质,故而装的十分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