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桑芷萱没有理会知青院某些人的欲言又止,顾自上床睡觉。
这两天雨下的大,顶着暴雨下地,实在有些吃不消。
闭目回想这两天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指向赵舒雅。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这种日子过了十来年,突然爆发说不想过了,还要给姑奶奶当孙女。
是一时兴起,还是真这样想?
桑芷萱一时间弄不清楚赵舒雅的想法,两人从来没有通过气。
对于给姑奶奶做孙女,她自然举双手赞同,可要是胆敢借着旗号搞其他,呵呵!
想来想去想到头痛,罢了,既然赵舒雅想自行解决,她还是耐心等一个结果吧。
一夜无梦。
第二天,雨停了,桑芷萱呼吸两口雨后地湿润空气,照旧挑着水桶往河边跑。
赵舒雅实在能耐,摸清楚她的生活规律,这会早早等在河堤上。
“桑姐姐,你来了!”
笑容甜美无缺,既不是昔日山中谈合作的古灵精怪,亦不是昨日丧到家的小可怜。
“嗯。”桑芷萱淡淡暼她一眼,放下水桶,热过身后开始打拳。
赵舒雅表情不变,站在原地不动不言,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打拳。
半个小时后,桑芷萱调息收功,挑起水桶往山脚下走,也不问少女寻她做甚。
河里全是黄泥巴水,打水也只能多走几步去井里打。
“桑姐姐!”
“有事?”桑芷萱回头,表情平静。
“我没有坏心的,你和韩婆婆是第一个给予我温暖的人,我不想错过你们。”
“嗯!”语气开始回温:“你想怎么做我不管,我能帮你的只有不接受赵芙雅道歉。”
“够了!”赵舒雅急急接话:“剩下的我三婶自会帮我解决。”
桑芷萱一下就听明白她的打算,脸上浮现出笑意,聪明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舒雅,我等着你叫我姐姐那天。”
赵舒雅使劲点头,姐姐你不知,我在心里早已重复喊过无数声姐姐,无数声奶奶。
桑芷萱打整好自己,过来吃早餐时,何锦也在,脸色白到吓人,短短几天,身形消瘦成几乎一阵风就能吹走。
毛成宇本想和他谈一下粮食问题,见人家这副模样,终是用词委婉不少。
“你身体差成这样,有没有想过办理病退回城?”
何锦咳嗽两声,淡淡反问:“回去又能去哪里?那个家也并不见得欢迎我,何苦回去讨人嫌。”
胡雪快人快语不过脑子:“但你留在这里,赚不到工分你吃什么?我们也都是小趴菜,养不起你的。”
何锦脸色巨变,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起。
毛成宇不赞同瞟了眼胡雪,本来就病歪歪的,万一给人家气死了,看她拿什么赔?
“你再好好想想吧,回城了不管怎么说都要比在乡下好上不少。”
话不投机,只能不欢而散。
事实证明,大家都白为何锦担心了,他早早为自己想好出路。
没过两天,何锦告诉他们:“我要结婚了,你们将粮食结算一下,明天我就得搬走。”
“结婚?哪家的?”毛成宇好奇不已,女知青估计是不用想了,大概率是屯子里的原住民。
“黑婆婆家的小叶!”何锦微笑:“明天我成婚,你们都来吃喜酒啊。”
“小叶呀,我认得她,很能干,天天拿满工分!”
谷明月交友广阔,举起个大拇指,这人眼光倒是毒辣,小叶家里没个男人,她和她奶奶又都是肯干的,结婚后日子差不了。
“小叶是个好姑娘,恭喜你。”
有人夸,何锦自然高兴,笑着回了声:“谢谢!”
毛成宇见能解决一个麻烦,心下松快不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真诚道喜:“恭喜恭喜,明天我们一定去吃喜酒。”
桑芷萱嘴角扯了扯,并没有随大流贺喜,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也不过是小叶苦难的开始。
就是不知道婉婉会不会出手,自己还是提醒一下小叶吧,那么好一个人栽倒在何锦身上也着实可惜。
“回城无望,结婚也挺好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苏海玲黯然失色,她今年二十八了,年复一年的蹉跎真正摧心伤肝。
说到这个,胡雪也难免低落下来,她同样不年轻了,今年二十有五。
秦立明一直盯着云婉婉不错眼,眸光含情,弄到发呆正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小叶,何锦非良人的云婉婉错愕回眸。
这一回头,直接撞进那双星眸之中,爱意包裹,险些难以自拔。
云婉婉选择低头,避开视线,她此刻不诚,配不上这份喜欢,但又舍不得拒绝,只能无声推拒。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自私的人罢了。
秦立明察觉到她的躲避,眼光微黯,他从来没有说过,父母垂垂老矣,唯一的姐姐也嫁人生子,今年或许是他待在靠山屯的最后一个年头。
若是缘分使然,无法打动佳人真心,除了遗憾,秦立明也不得不走。
再等等,等我走之前一定正式问一次,如此,方能死心去过没有云婉婉的日子。
饭罢,各自散去。
晚上躺在炕上闭眼吐纳,云婉婉又在翻来覆去,接近十点左右,她突然坐起身,小小声嘀咕:“不行,我必须提醒小叶才行。”
她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往外走,过了一会,桑芷萱出于担心,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
黑婆婆家离屯子中心有点距离,靠近大队部。
云婉婉手里有一封左手写的信,她从地上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裹着信砸在人家门上。
“砰——”一声巨响。
屋里传出声音:“谁啊?”紧接着煤油灯点起,大门打开,一个高挑如竹竿的身影举着灯往外看。
“奇怪,也没人啊。”
她往下看时,一块石头映入眼帘:“谁啊,大半夜不睡觉,砸人门玩,缺不缺德呀。”
小叶踢了脚石头,底下出现一封信,她好奇捡起,前后看了看,随手丢掉。
“奇奇怪怪的,谁的信怎么送到这里来了,我又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