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桑芷萱为什么对前世看过的小说都记得特别熟络,那是因为里面有个共同的倒霉蛋,名字都叫做桑芷萱。
《重生:俏知青的复仇之路》顾名思义,是一本大女主小说,主角正是云婉婉。
云家本是传承数十代的御医世家,因为家族一直能人辈出,医术得到很好的传扬,一手云氏金针傲立群雄。
可惜,这样的人家,纵使百般注意,也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遭同行陷害,轰然倒塌。
上一世,活在象牙塔的云婉婉一朝家变,父母仓促间为她更换身份,又将家里所有的钱票塞给她,更是因为不放心,动用最后的关系将人塞到他们下放的地方插队。
人总是在经历中成长,可时间不给云婉婉长大的机会。
她背着万贯家财懵懵懂懂来到靠山屯,不懂隐藏,不会拒绝。
何锦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眼相中了云婉婉的富裕和单纯,靠着那身靠谱地气质和舌灿莲花的功力,将人哄得服服帖帖。
云婉婉多傻呀,自以为得遇良人,将所有相托,家底如是,父母的身份亦然。
何锦哪里有良心这东西,拿走家财后,一封举报信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结果,可想而知。
伤心欲绝的云婉婉和父母一起被拖着批斗,睡牛棚,跪在地上大粪浇头……
失去希望的云父云母放弃生命,就此撒手人寰。
而何锦拿着万贯家财,过的舒舒服服,借此勾搭上大队长家的闺女,获得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摇身一变成为前途远大的大学生。
云婉婉恨意滔天,却又无能为力,她想到幼时在书房里看到过的一本杂书,流尽身体内的最后一滴血液以此献祭,换得重头再来的机会。
走到绝境的她信以为真,夜半时分,以血液画个大圈,只身躺在里边,划破手腕、脚踝,哗啦啦往外放血。
乡野杂谈始终是杂谈,都是人为编造,又怎么可能真的达成书写的效果。
云婉婉死的凄惨,却也并非一无所获,她手腕上佩戴的祖传玉镯吸收足量鲜血,能量爆发,竟然真的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桑芷萱努力回忆书中内容。
“第一天上工,云婉婉挑着一担玉米摇摇晃晃前往山下,结果力有不逮,不慎摔下山坡,当场昏迷,也就是这个时候,重生的灵魂归来。”
桑芷萱将声音含在嘴里嘀咕:“那也就是明天,云婉婉会重生,然后开启复仇路,一路打脸,走上巅峰!”
舍友大变身,她并不担心受到报复,因为和自己不沾边。
这本书里,靠山屯知青院并没有一个叫做桑芷萱的插队知青。
她作为炮灰是出现在回忆中。
东方红公社武装部长叫做宁屺,是由京市直调而来,宁家和云家乃是世交,对云婉婉一家三口多有照顾。
而宁屺来此,也是因为他的外公外婆苏志添和罗含玉正在涯边农场改造,他想就近照顾。
整本书回忆有二。
一是公社书记家的闺女狂追宁屺时,他严词拒绝,说自己有未婚妻,是亡母所定,名字叫做桑芷萱。
二是多年以后,云婉婉问他为何不成家,那时已经贵为一省之长的大佬笑着摇头。
他说,我有未婚妻,她骄阳似火,年轻时因为威武不能屈,选择一身清白而去。
我的心里眼里都是她,和谁成家都是将就,也便不好再耽误别人。
云婉婉被这番话影响,毅然决然抵挡住各方催婚,自此一心专研医术,在医道上一骑绝尘,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
回忆暂停,桑芷萱心有千千结,胸膛不住起伏,关于未婚夫这事,还真的有。
桑家和苏家是近邻,同在军队效力,更是三代相交。
小时候的宁屺多居住在苏家,因为宁父宁母在外地履职,家里老人不舍得孙子,强留在京市。
宁奶奶早亡,宁爷爷忙起来没日没夜,他只能随着外婆生活。
宁屺比桑芷萱大一岁,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特别好,双方家长见状,做主定下婚约。
小时候的桑芷萱长相漂亮,又会撒娇,桑家故交普遍讨厌韩彩霞,却全部喜欢她,爱不释手那种。
不夸张的说,桑家但凡有人前来,都忍不住会抱一抱桑家的小闺女,说她是画里走出来的玉娃娃。
后来,宁妈妈英年早逝,百天未过,宁爸爸迎娶新人入墙,何等凉薄。
宁屺也被他强势带离京市,去了地方。
紧接着,桑家、苏家遭难,桑芷萱跟随母亲嫁入赵家,两人各自在新家艰难求存,就此断开联系。
桑芷萱全无睡意,眼里蓄着泪水,眨也不眨的盯着头顶的茅草顶。
“先安定,再找机会去涯边农场一探究竟,最好是能和宁屺接上头,他肯定清楚爸爸他们的近况。”
这一想,一个多小时过去,上工的号角被吹响。
习惯使然,苏海玲和胡雪挣扎爬起身,捶着腰背往外挪动。
至于谷明月坐在炕上,拿着面小镜子照来照去,完全无视上工铃声。
胡雪白了眼她,眼里的嫉妒赤裸裸。
“真是同人不同命,我们累死累活的上工,人家就能时不时请假。”
谷明月哼了声,放下镜子。
“那你只能指望下辈子投个好胎,换对不重男轻女的父母,舍得给你下本。”
胡雪被噎的面皮抽动,耷拉着脚边走边嘀咕:“什么下辈子,投胎的,这些可是封建迷信,小心我去革委会举报你。”
谷明月“呸”了声:“少给我蹬鼻子上脸,快点上你的工去吧。”
桑芷萱顿感惊奇,这胡雪一看就是尖酸刻薄的面相,还能被谷明月这般不客气的话给镇住?
结果,人家还真就被镇住了,屁都没敢放一个,被苏海玲半拽着灰溜溜出了知青院。
谷明月傲娇一挑眉:“你们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桑芷萱和云婉婉不约而同点头。
“告诉你们也无妨,我这是金钱当道,我父母疼我,愿意给我寄钱票不让在这乡下吃苦。
可说到底,这年头不偏心的父母又有几个,知青院里除了我和秦立明,剩下几人一年到头连封信都收不到。
就胡雪,她家里人还写信让她省着点吃,寄粮食回去接济弟弟妹妹。”
说到这,谷明月笑的讽刺。
“胡雪倒是不傻,傻的另有其人,苏海玲只要下工就在山上跑,狂捡山货寄回家,结果她妈还嫌弃寄的少。”
云婉婉错愕不已,桑芷萱却很能感同身受。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谷明月不以为然:“感情从来都是相互的,父母和子女也是这样,父母不慈子女何必孝?”
察觉到自己激动下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谷明月贝齿轻咬粉唇,刻意岔开话题。
“大家一锅吃饭,每餐也就能吃个半饱,我有时候添点粮、添点油水的,他们也就谦让我三分。”
吃人的手软,古人诚不欺我啊。
桑芷萱记在心头,想着日后打到野味可以适当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