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的些许旖旎并没有让他们的关系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柳桉像小狗一样舔弄的行为被燕岁当做是他一时的情感宣泄。
两日后的丑时。
“小桉,你害怕吗?”燕岁靠近柳桉,他有一种预感,恐怕今晚就要做个了断了。
柳桉却是摇了摇头,“不怕。”
这回答在燕岁预料之中,他扯了扯柳桉的衣袖,今晚即将要发生的事对他们来说是关乎生死的。
燕岁认真将柳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通向冷宫的这段路没什么人,宫中人约莫是觉得这地方晦气,一般都不会选择往这里走。
这也方便了他们,不用专门偷偷摸摸行事,燕岁伸手比划了一下柳桉的身高,“小桉,你已经长这么高了呀。”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到我腰呢。”他指了指自己的腰。
腰间挂了个玉佩,雕的是双龙,是柳桉在他生辰的时候送他的。
柳桉亲手刻的,还是在夜里不睡觉偷偷刻的,所以燕岁很是珍惜,几乎都把它戴在身上。
燕岁也不知道原主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在原主的记忆里他就好像是只凭空出现的小狐狸。
柳桉知道后就说干脆直接让燕岁跟他一起过生辰。
燕岁的这些话让柳桉柔和了下来,他的嘴角也不觉间翘起,似乎是随着燕岁的话语回到了儿时的那段时间。
“小桉,我们跟话本里说的一点也不一样。”燕岁又跳了个话题,跟柳桉在一起时,他总是这般天马行空,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
柳桉已经习惯了,他想到了燕岁总喜欢跟他说话本的剧情,有些桥段说出来让他都忍俊不禁。
柳桉顺着燕岁的话问,“有什么不一样?”
“我之前与你说过的,狐狸和书生呀,话本里的狐狸都是坏人,你看我像坏的吗?”
柳桉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唇微抿,垂着眼眸看着燕岁,“不坏,哥哥还帮了我,帮我考上进士。”
“哥哥是我的恩人。”柳桉的夸赞总是说得很认真。
燕岁被说的有些脸红,他低下了头不跟柳桉对视,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唉,那我们是不是都不分开了?”
柳桉一愣,正常情况下燕岁很少提这个话题,他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不分开。”
听到这句话燕岁开心起来,他像是捉住了柳桉的把柄一样,艳丽的狐狸眼微眯。
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冷宫前了,燕岁再一次拽住了柳桉的衣袖,“这可是你说的,所以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冲动,不要做傻事知道吗?”
柳桉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原来燕岁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句话。
他的指尖泛起丝丝战栗,心中像是被翻卷的海浪袭过。
如果不是在这种时候,柳桉有些不适时地想,他或许会低下头去吻住哥哥。
“好。”柳桉点了点头,伸手将燕岁一缕挡在眼前的发丝别到耳后。
在燕岁面前,他总是难以拒绝他的请求。
听到柳桉的答复燕岁才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拉过柳桉的手,两人一同从冷宫废弃的小门往里面走去。
刚一进门就听到一阵琵琶声传来,燕岁朝着琵琶声的方向看,是一个穿着素白衣裳的女子,正坐在枯井上,手中抱着一把琵琶。
或许该称她为画皮鬼更为合适,燕岁的手指握紧。
画皮鬼像是没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到来,仍忘情地弹奏着怀中的琵琶,细长又有些过分惨白的手在弦上不断拨弄着,有血从她的指尖溢出。
染在了琵琶弦上,有些血顺着不断震动的长弦滴在了她素白的衣裳上,乍一看,像是一朵朵娇艳的红花。
“天地惶惶,心也慌慌—
阿娘呀,阿娘,
我恰听你来叫我哩。
可我抬头呀只看见了菩萨像。
菩萨怎的知我来往何处?
瘦小孤魂,非人,非人—
郎君呀,郎君,你在哪呀?
奴家唤做小瑶,
怎的无人来掩我尸骸?”
燕岁感觉那靡靡的琵琶声越来越悠远,脑袋也头晕目眩起来,他的骨节用力到发白,想要出声叫柳桉。
可在他还未吐露出一个字的时候,他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时,燕岁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变为了魂魄一般轻盈起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燕岁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处寻常的普通老百姓家的墙沿上,他用手碰了碰种在墙边的树,便发现自己的手竟然透过了树叶。
幻境吗?燕岁有些愣神。
还没等他细细思考,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屋里飘。
看到屋里的场景后他又是一愣,屋里有三个人,有个男人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还有个大夫,大夫身边站着个正在哭泣的女子。
是画皮鬼,燕岁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的脸,她此时正坐在床沿上,手拿着帕子擦着不断从眼里涌出的泪。
“郭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相公啊,他……他是为了救我才摔断了腿的,求求你了,能不能把他的腿治好啊……”画皮鬼将她的眼都擦红了。
大夫显得很为难,他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显然觉得这情况也不好办,“小瑶姑娘啊,你,你看着不好办啊,这腿是实在治不好了。”
“你也别太伤心了,这就是命呐。”
小瑶伤心坏了,她也知实在是没办法了,但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这终会成为她心里的一块疙瘩。
可她也不好再为难大夫,只能讷讷地点了点头,迈着有些不稳地步伐送大夫出去了。
她的丈夫在幽幽转醒,刚睁眼就看向了小瑶,小瑶刚止住的泪又控制不住往下流了。“阿成,你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燕岁看得出来阿成应该是很喜爱小瑶的,他们是对恩爱的夫妻,他对小瑶摇了摇头,用手轻轻擦掉了泪,“小瑶,你没事就好。”
“可……可是,你的腿……”小瑶说到这里就不忍心往下说了,她将头埋在了丈夫的怀里,情难自禁。
阿成不见丝毫的怨,他只是用手拍着小瑶的背,安抚她,“没事的,慢慢来,说不定就能站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