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岁握着桃木剑的手已经有些软了，嘴里一股血腥味往上冒。
就在燕岁觉得柳夫人要倒下的时候，她突然红唇微勾，手握住了桃木剑，直接就将桃木剑拔了出来，面部的伤口也在迅速地愈合。
燕岁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所以突然的推力让桃木剑直接脱离了他的手，掉落在身旁。
“好可惜啊，燕先生杀不了我。”
燕岁的身体晃了晃，咳了几声，他不明白为什么柳夫人没被杀死，甚至连伤口都没有留下。
他面对着柳夫人，他看见柳夫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流下了一滴又一滴血泪，她是真的在难过，真的在可惜燕岁杀不了她。
为什么？燕岁感觉一切好像都蒙上了一层雾一样，无法让人窥探。
他本来以为柳夫人要杀他的，但是她却没有动手，他看见柳夫人的身体迅速干瘪了下去，到最后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铺在了地面上。
燕岁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出现，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耳边有浅浅的呼吸声，“燕先生，我在京城等着柳桉。”
是一个难以分辨的声音，像是女子，又像是男子，隐约间似乎还有婴儿的声音，让人感觉头昏脑胀。
说完这句话，“她”好像就离开了，周围只听得到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声。
“哥哥。”
燕岁本来失神地站在原地，脑子空空的，韦秋的声音让他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回过神来的燕岁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站在这里许久了，他转过了身体，看向韦秋。
在看到韦秋的一瞬间他一阵耳鸣，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跌入了幻境，要不然他怎么会看见韦秋的心口处破了一个大洞呢？
“哥哥。”韦秋又喊了一声，他似乎完全没被伤势所影响。
“韦……韦秋？”燕岁的声音很小，带着不确定。
听到燕岁回话了，韦秋就主动走过来，他的面色还是如往常一样，步伐也很平稳，要是光看脸的话实在看不出韦秋受了这么重的伤。
燕岁突然就在这时想起来自己也受伤了，可当他把手伸向自己的胸口时，他脸色一白。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胸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但衣服的破洞和染上了血迹的衣物昭示着他确实是有受过伤的。
“韦秋，怎么回事？”燕岁的声音颤抖，韦秋受伤的位置跟他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没有关联？
“哥哥，没事的，我不会死的。”韦秋听到这话笑了笑，他注意到自己的伤口让燕岁害怕了，抬起手遮住了胸口。
“可是你……”在燕岁要反驳的时候，韦秋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燕岁的嘴。
他粲然一笑，“嘘，哥哥要是不想让我死的话就别问了。”
燕岁止住了话语，他知道韦秋的这句话是认真的，他不敢问了。
燕岁想伸手去扶韦秋，这次他倒是没拒绝，靠着燕岁往山洞走去。
“柳桉怎么样了？”燕岁有些担心，刚刚在外面发生的一切洞里是可以看到的，所以柳桉也应该知道柳夫人是画皮鬼了。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血亲应该都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被画皮鬼害死了。
“晕过去了。”相比于燕岁的忧心，韦秋反而是淡淡的，好像柳桉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燕岁点了点头，他们回到了洞里，柳桉确实如韦秋所说晕了过去，面色也不如之前的红润，他看着像是在噩梦，整个人蜷缩着，看着很是可怜。
“要带着他回柳府吗？”
燕岁摇了摇头，“先让他在这里睡着吧。不知道柳府还有没有危险，我们先去看看。”
燕岁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他想起来韦秋还受着伤。
“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去吧。”
韦秋却没同意，他看着燕岁，那意思明显是他也想去。
燕岁拗不过他，再加上韦秋确实看上去没有影响的样子，燕岁只能点了点头。
在去柳府之前，燕岁没打算把柳桉留在这里，虽然这里很安全，但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
所以燕岁背起了柳桉，他决定把柳桉放到神树那里，在目前看来还是神树那里最安全。
而且柳桉不是妖，是人，不会被神树吸走灵力。
再加上燕岁现在也想知道自己的那把桃木剑为什么没对画皮鬼造成伤害。
明明神树很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说过能杀死画皮鬼的。
令燕岁感到意外的是韦秋却拒绝了与他一同前往，韦秋说他去不了。
燕岁点了点头没有问，相处这么久了，燕岁也知道要是韦秋能说的话，他一般都会直接解释给他听。
像这般模糊的话语，就是说明他是说不了的。
“那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燕岁在最后叮嘱韦秋。
*
燕岁就这么背着柳桉上山了，他发现自己的有些枯竭的灵力又恢复了。
若是之前他是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的，燕岁猜测主要的原因是韦秋。他想不明白韦秋是用了什么办法。
“娘……爹……不，不要……”柳桉的脑袋就搭在燕岁的肩膀上，所以尽管柳桉的话很小声，几乎相当于气音，可燕岁还是听见了。
燕岁叹了口气，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下来，沉默着背着柳桉。
就这么走到了忘情山山顶。
燕岁将柳桉放了下来，他很没安全感，在被燕岁放下来后还拽着燕岁的衣摆不放。
“神树爷爷，我把柳桉放在您这里。”说到这里燕岁揉了一下眉心，“您不是跟我说过桃木剑能把画皮鬼杀死吗，我劈中了她的面中，但一点用都没有。”
神树没让燕岁等太久，在他说完之后，神树就现身了。
模糊的身体渐渐变得清晰，他坐在树旁，阖着眼，启声道，“线已经牵上了，小狐狸。”
“今后的路就是你和柳桉一起走了。”神树没有回答燕岁的问题，反倒是又说了莫名其妙的话。
他抬眼看向燕岁，那一眼仿佛穿透了时间，燕岁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他没开口，但声音却在燕岁的脑海中响起。
“画皮鬼只有柳桉能杀……”
“去吧……去吧……”
这两句话如刺耳的钟鸣，燕岁咽下了翻涌上来的血。
“咳咳……”神树的嘴里流出了血，滴在了地上，但他的眼里却带着笑意。
“咳咳，柳桉就先放在这里吧，你去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