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唯一能救杨绒绒的,就是她自己。
可她现在灵台大乱,元神已经深陷其中,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走火入魔,根本无法自救。
除非,珩野能够唤醒她的元神。
于是他想到了双修。
在双修时,两人的元神会紧密相交,珩野可以趁机将杨绒绒唤醒,让她尽快恢复理智。
但杨绒绒之前就拒绝了双修的提议,这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倘若珩野现在与她进行双修,等她清醒过来后知晓此事,必然会怪他自作主张,她若想得多的话,还会怀疑他是在趁火打劫、假公济私,致使她越来越厌恶他。
最终他只会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结果。
至于讨要名分什么的,他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思及此,珩野心情沉重,手指微微颤抖,掌心里有点儿出汗。
他一点点解开杨绒绒的衣服,嘴里低声喃喃。
“绒绒,我知道这样做会让你不高兴,但我不能让你死,等你醒来后,你可以打我骂我,哪怕杀了我也没关系,只要你能活着,怎样处置我都可以。”
待两人的衣服都除尽,珩野俯身靠过去。
两人紧密相贴,前额相抵,呼吸交融。
珩野能清楚感受到,杨绒绒此时的体温忽高忽低,气息也非常混乱。
他捧起杨绒绒的脸,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去。
……
此时杨绒绒精神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年。
她感觉自己身上好痛,仿佛成千上百把刀子在剜她的肉。
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这场生不如死的极致折磨持续了很长时间。
隐约间,有个悠远的男子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尊上,感谢您为天下苍生做出的牺牲,苍生将会永远铭记您。”
“您必须要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可能会有点痛,但为了天下苍生,这点牺牲无关紧要。”
“您应该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就令三界生灵涂炭吧?”
“请您记住,这一切都是为了苍生。”
……
一句接一句的话钻进杨绒绒耳朵里,令她心烦意乱。
她不想再听下去,她现在很难受,她甚至都不想活了。
她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还管什么天下苍生?!
耳边的那个声音还在说个没完。
左一句天下,右一句苍生。
杨绒绒忍无可忍,猛地怒吼:“闭嘴!”
耳边的声音骤然消失。
她趴在地上,用力地喘息,好半晌她才缓过劲来,双手撑在地上,艰难地支起上半身。
抬头时,她看到一丈开外也躺着个人。
那是个身穿五彩长裙的女子,她的容貌与杨绒绒长得一模一样,两人宛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
怎么又是她?
此时杨绒绒身上的疼痛还没消失,她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手脚并用地往前爬行。
她费了好大劲儿才爬到彩衣女子身边。
靠近后发现对方不仅长得跟自己很像,就连状态也跟自己现在一样,都很痛苦。
无数灰黑色气息正疯狂涌入彩衣女子体内,她双目紧闭,眉头紧皱,脸色白得吓人,身体蜷缩成一团,整个人都背灰黑色气息包裹着,犹如陷入了恐怖的噩梦中,怎么都挣脱不出来。
杨绒绒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推了下对方的肩膀。
“诶,你还好吗?”
彩衣女子缓缓睁开眼。
她的身体没有动,仍旧维持着双臂抱住自己,双腿弯曲,身体蜷缩的姿势,只有眼珠在缓缓转动,瞥向杨绒绒所在的方向。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在这一瞬间凝滞。
杨绒绒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她的声音非常艰涩:“你是谁?”
虽然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见到对方了,却还是第一次跟对方交谈。
她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又为什么会长得她一模一样?她们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彩衣女子微微动了下嘴唇,吐出一句很轻很轻的话。
“我就是你啊。”
杨绒绒一惊,耳畔似有天雷炸响,脑子嗡嗡作响。
紧接着,彩衣女子消失不见,原本环绕在彩衣女子周身的灰黑色气息陡然暴涨,猛地扑向杨绒绒。
她再次陷入凌迟般的痛苦之中,瘫倒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双手乱抓,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鸣。
那个烦人的男子声音再度响起,一句接一句地钻进她耳中。
“您生来担负天命,这是您的责任,亦是您的宿命。”
“痛苦又如何?若能以一人之痛苦,换来天下之安定,很值!”
“世间万物都是有得有失,想要天下太平,就得有所牺牲。”
杨绒绒痛得满地打滚,崩溃大哭,泪水汹涌而出。
她的心里涌现出强烈的愤怒和怨恨,为什么偏偏是她来承受痛苦?为什么被牺牲的必须是她?纵使天下生灵涂炭,又与她何干?!
似是察觉到了她心中的情绪变化,原本紧紧依附于她的灰黑色气息忽然散开,随后迅速向四周扩散。
那个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的男子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他发出愤怒的叫声。
“你疯了?!”
那些灰黑色气息犹如煮沸了的开水,咕噜噜地冒泡。
周围气温急速攀升,杨绒绒身体表面感受到了强烈的灼烧痛感,她像是很快就要融化其中,四肢无法再动弹,可她却勾起嘴角,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她不想再活下去了。
死了便能解脱了。
当珩野的元神进入到杨绒绒的灵台之中,看到的便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而杨绒绒正跪伏在地上,双目失神,满脸是泪,嘴角却高高翘起,笑得绝望又愉悦。
珩野飞快地靠近她,伸手抱住她。
“绒绒。”
杨绒绒却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般,仍在边哭边笑,嘴里还在喃喃:“杀了我吧,死了就能让一切结束,死了就能解脱。”
珩野听得心头发紧。
他帮杨绒绒擦掉脸上的泪水,温柔亲吻她的额头,眸光缱绻,语气却十分蛮横,还带着点儿孩子气。
“不,我不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