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了庙内。
但因为光线太过昏暗,杨绒绒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直到对方来到她的面前,她方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大团黑色的头发。
那些头发极为茂盛,它们还在不断地生长,很快整座山神庙都爬满了黑色头发,有一部分头发缠绕上杨绒绒的身躯,试图钻进她的眼耳口鼻。
杨绒绒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
没有修为的她犹如待宰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她其实并不怕死,因为她知道自己还能读档重来,但这种死法未免太恶心了。
杨绒绒只能闭上眼睛,静待死亡的来临,同时在心里狠狠记上鹤别情一笔。这都是拜他所赐,回头她也要让他尝尝被头发钻进身体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恶心感!
当她整个人都被大量头发吞没,她再也无法呼吸,意识变得迷迷糊糊。
过了许久,她才重新恢复清醒。
此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她环顾四周,很快就看到前方躺着个熟悉的女子。
女子身穿五颜六色的艳丽长裙,海藻般的乌黑长发随意地散开,裙摆在她身下撒开,犹如孔雀开屏般灿烂夺目。
她双手放置于腹部,双眸微闭,神情恬淡从容。
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杨绒绒看着对方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知道自己又进入了奇怪的幻梦之中。
她正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搭话的时候,就见到彩衣女子睁开双眸,轻声说了句。
“你怎么又来了?”
杨绒绒还以为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不由得一惊。
对方竟然早已发现了她?
然而下一刻,她就见到彩衣女子身边出现一道白光。
那白光迅速变大,最后变成一位身穿雪白长衫的银发男子。
男子的面容非常熟悉,集合了沈温衾、珩野、临渊、殊影四人的特点。
他腰间佩剑,衣摆处有重明鸟的金色图纹,银白长发被一只玉簪随意地挽起。
彩衣女子仍旧躺着没动,眸光微转,望向不请自来的男子。
杨绒绒恍然,原来人家是在跟那男子说话,是她自作多情了。
银发男子仿佛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冷漠态度,一撩衣摆,随意地在女子身旁坐下,模样很是自来熟。
他笑着说道:“上次多谢你手下留情放我离开,我特意带来了谢礼。”
说完他就抬起右手随意翻转了下,掌心里凭空出现一只琉璃色的精致酒壶,随后他又抬起右手,变出两只琉璃杯盏。
“这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极品佳酿,名唤灼华,这酒极具灵性,若是心思邪恶之人饮下它,便会感受五脏六腑被灼烧的极致痛苦,可若是心思纯正之人饮下它,便能感觉身心舒畅,接连数月都会夜夜好梦。”
说完他便倒了两杯酒,并将其中一杯递到彩衣女子面前。
银发男子的试探之意太过明显,他就差明着告诉对方——我想知道你是好人还是恶人?
彩衣女子定定地注视着那杯灼华。
银发男子就那么一直举着就被,完全不觉得手酸。
过了许久,彩衣女子方才坐起身,接过酒杯。
银发男子先是将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眉眼舒展,露出愉悦的笑容。
随后他充满期待地看向彩衣女子。
彩衣女子将酒杯放到唇边,先是浅尝一口,随后才将杯中剩下的酒都一点点喝完。
银发男子一直紧盯着她的面容,不放过她脸上的所有表情变化。
见她喝完酒后虽还是面无表情,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痛苦之色。
一时间银发男子也摸不准她到底是觉得这酒好喝?还是觉得难喝?
亦或是灼华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就在银发男子心思百转之际,彩衣女子的视线落在他手中酒壶上。
也不见她动作,那只酒壶就从银发男子手中消失了,下一刻它便出现在彩衣女子手里。
等银发男子反应过来时,就见到彩衣女子拎起酒壶将杯盏斟满,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完事后她还双眸微眯,似是在回味。
见此情景,银发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方明显就是觉得这酒滋味极好。
灼华从未出过错,这足以证明,彩衣女子的心思极为纯正,不怀一丝一毫的恶念。
这样一个单纯之人,怎么会招致天劫?
银发男子满心困惑。
但不管如何,既然已经知道对方并非恶人,他便不能再动杀念。
看来他还得再去找白泽,把事情问个清楚。
琉璃酒壶看着很小,其实内藏乾坤,彩衣女子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许多杯,酒壶仍未见底。
最后倒是银发男子看不下去,伸手按住酒壶,提醒道。
“灼华滋味虽好,但喝多了会长醉不醒。”
彩衣女子却道:“长醉不醒也挺好。”
银发男子不解其意:“为何?”
“睡着了的话,时间能过得快些。”
她这回答着实古怪,令人越发摸不着头脑。
银发男子看着她的脸,她的容貌极好,精致到挑不出丝毫的瑕疵,尤其她的气质极为特殊,看似冰冷淡漠对万物都不关心,实则单纯清澈不含一丝杂质。
他心中悄然泛起一圈浅浅涟漪,情不自禁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恰好也是杨绒绒最关心的。
她迫切地想知道彩衣女子到底是谁?
她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想要听得更真切一些。
彩衣女子却在此时忽然扭头,双眸直直地望向杨绒绒。
两人四目相对。
杨绒绒心里咯噔一跳。
幻梦陡然破碎!
前方的两人消失不见,黑暗迅速褪去。
紧接着杨绒绒就听到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叮!检查到宿主生命特征消失,系统即将启动应急程序!”
“系统正在重置时间,请宿主做好准备。”
“宿主即将回到危险发生之前。”
杨绒绒被一股强大力量吸了进去,经过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发现自己回到了梦溪镇。
小船上,鹤别情趴着一动不动,口吐鲜血,脸色灰白。
珩野紧紧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杨绒绒,他弯着腰,额头紧紧贴着她的额头,源源不断的妖力自他体内流出,钻入她的身体里。
伴随妖力的迅速流失,珩野脸色越发苍白,可杨绒绒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大颗大颗的泪珠自他眼角滚落,绝望而又悲痛地呼唤她的名字。
“绒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