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野静静望着她。
那目光过于专注,看得杨绒绒略微有些不自在。
她错开眼看向别处,缓缓说道:“也许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幕后真凶提前知道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自然会提前做好灭口的准备。”
珩野没有与她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怀疑我?”
知道杨绒绒此行安排的人全都在这儿,不管是罗罗小黄鸡,亦或是六郎木头,他们都跟杨绒绒签订了契约,绝无背叛杨绒绒的可能。
那么就只剩下珩野一人有嫌疑。
杨绒绒没吭声。
珩野心里顿时就烧起一股怒火。
他没想到自己尽心尽力地帮她,非但没能感动她,反而招来了她的怀疑。
珩野忍着火气,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我!”
杨绒绒仍是不说话。
她那模样明显是不相信。
珩野忍不住了,低吼出声:“我背叛你能有什么好处?!”
一下子,其余几人全都看了过来。
罗罗见两人神色不对劲,试着问道:“你们是在吵架吗?”
两人都没有理会罗罗的问题,仍在无声地对峙着。
最终还是珩野先打破僵局。
他极为气恼,金色兽瞳显得比平日里更加暗沉,似是即将喷发的火上,但他还是要勉强自己放缓态度,极力维持平和:“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接受,但你不能胡乱冤枉我,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最后一句话被他加重语气,浓郁的感情几乎要喷薄而出,但又不得不被他硬生生压制住。
他以为自己都这么低三下四了,她怎么都该信他两分。
可杨绒绒却垂下眼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她轻声说道:“也许不是你故意泄露出去的,或许是你无意间不小心透露给了别人。”
珩野再也忍不住,霍然起身,心里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杨绒绒垂眸看着自己的衣袖,缓缓说道:“我只是在陈述自己的猜测,事实上的确会有这种可能。”
珩野气不打一处来。
若换成是别人,他肯定要把对方按在地上狠揍一顿,一直揍到对方服软为止。
可现在他面对的是杨绒绒。
他别说是动手,哪怕是说一句重话都不行。
他憋闷得心里发慌,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双兽瞳早已缩成细细的竖线,眉头紧皱,面容崩得很紧,周身萦绕的妖气变得暴躁混乱。
罗罗生怕他们两个会打起来,赶紧上前硬插进两人之间。
他笑嘻嘻地对珩野说道:“绒绒只是在客观分析而已,她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啊。”
珩野一把将他推开,双眸死死锁定杨绒绒,非要她给个说法。
杨绒绒像是厌烦了这种争吵。
她抬起头,直直地看向珩野,淡声说道:“你以前就能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弃我于不顾,有一就有二,谁能保证你不会再背叛我一次?”
珩野僵在原地,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此时他的灵魂仿佛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个躯壳还还呆立在原地。
良久过后,珩野才像是勉强找回了自己的魂魄,他艰难的发出沙哑声音。
“我没有弃你于不顾,那时候我还太弱小,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怕跟你走得太近,会连累你成为别人的攻击目标。我只能刻意跟你保持距离,但我有安排人暗地里保护你的安全,我打算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再正式迎娶你,我没想到那些人会联手对你发难,更没想到你会……”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听闻珠珠遭遇不测,自己急匆匆赶到不知山的情景,那时珠珠居住的山洞已经被夷为平地,到处都是散落的碎石。他疯了般搬开碎石,流着泪四处寻找,却连珠珠的一片衣角都找不到,那种锥心刺骨的绝望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阴影,每次想起都会痛不欲生。
所有人都说她已经死了,甚至连尸骨都没能留下。
他固执地不肯相信,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锲而不舍地寻找她。
如今终于把人找回来了。
可她却不愿再相信他。
珩野看着她古井无波的漆黑双眸,一股深深地无力感席卷而来,令他几乎要站不住。
他狼狈地自嘲一笑:“你根本就不想听我的解释,对不对?”
杨绒绒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
“对。”
珩野踉跄着后退一步,自言自语般地喃喃:“你不想听我说话,也不想再看到我,我应该识相点的,我不该再来打扰你的。”
说完他就展开翅膀飞走了。
他的速度极快,不过转眼的功夫就没影儿了。
罗罗小心翼翼观察杨绒绒的神色,见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他小声问道:“你真的怀疑珩野吗?”
杨绒绒不答反问:“你相信他吗?”
罗罗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不如把他找回来,再好好地谈一谈。”
杨绒绒站起身。
罗罗以为她是要去找珩野,谁知她却蹙眉说道:“有点烦,我去刚刚经过的小镇逛一逛。”
她召出无妄剑,御剑飞了出去。
六郎想要跟上去,却被杨绒绒回头叫住。
“你们别跟来,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绒绒御剑飞远。
很快罗罗就发现小黄鸡也不见了。
他估摸着小黄鸡应该是跟着杨绒绒一起走了。
事实确实如此,等杨绒绒飞到小镇附近落下时,小黄鸡悄悄从她衣袖里探出脑袋。
它一抬头,正好跟低下头的杨绒绒四目相对。
短暂的尴尬过后,它发出清脆的叫声。
“啾啾!”
杨绒绒将它拎起来,无奈问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小黄鸡羞赧道:“人家不想跟你分开。”
上次分开后她差点死在湖底,这次它说什么都不敢再跟她分开了,它是她的系统,本就该时时刻刻绑定在一起。
它都跟到这儿来了,杨绒绒也不可能把它再赶走。
她只好又把它塞进袖子里,并叮嘱道。
“你藏好了,不准露头,更不准发出声音。”
小黄鸡隐约觉得她此行并不是散散心那么简单,但它识趣地没有多问,乖乖巧巧地躲进了衣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