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挺喜欢叔伯这个称呼，“其实早就想来过问的，只是老夫一直不愿意跑这一趟，这一次连陛下都问起，老夫就不得不来问问了。”
李正看向长安方向说道：“你说陛下每日处理国事已经这么忙了，怎么还会有闲心来管我的事情呢？”
李孝恭苦涩一笑，“今年关中风调雨顺，粮食收获颇丰，吏治清明，朝堂安定。”
“所以说陛下闲着没事干，就来管我的事了？”
“臭小子，你的事情还不能管了是吗？”
李正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感到很荣幸，陛下竟然如此关心我。”
挥了挥衣袖，李孝恭说道：“这一趟来也算是有了可以糊弄过去的借口，老夫的下半辈子还打算在长安清净，你小子也老实点。”
李正连忙说道：“一定一定。”
李孝恭这才离开。
等人走远之后，李泰走过来说道：“看来父皇很挂念你啊。”
李正惆怅着说道：“你父皇这哪是在挂念我，完全是在防备我。”
“怎么说？”
李泰问道。
看这个胖子吃茶叶蛋的样子，李正说道：“魏王殿下，你吃茶叶蛋就不会吃腻吗？”
李泰把嘴里的茶叶蛋吞入肚中，“在长安的日子许久都没吃茶叶蛋了，来了你这里当然要多吃一些，你说我父皇在防备你?”
李正坐在自家门口的石阶上，“这么多年以来你父皇一直都在监视，甚至一直都想要控制我。”
李泰一手搭着李正的肩膀说道：“这话你就说错了，其实是我父皇想要收服你。”
“没太大区别。”
“倒也是。”
李泰点了点头。
瞧着这个胖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李正说道：“胖子，你说我和你皇姐的这份婚事中，你父皇在其中带了多少目的。”
李泰愁眉说道：“不对呀，这桩婚事明明是你和我皇姐两厢情愿才对，我父皇成人之美。”
“错，你父皇是顺水推舟，他要挟不到我，就把她的女儿许给我，其实就是为了牵制我。”
“我觉得要是我父皇想要牵制你，用不着赔上一个女儿。”
“你父皇用心险恶之处就在这里。”
“此话怎讲？”
李正坐正之后说道：“把他女儿许给我对你父皇有三个好处，第一就是成人之美，你父皇有个好名声，第二你父皇想要控制我，但是他要维护他自己的形象，总不能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咳咳。”李泰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我父皇早些年的时候一直想这么做来着，就是没下得去手。”
“所以你父皇干脆把他的女儿许给我，这样虽说不能完全掌控我，也可以让我有所顾忌。”
“第三，我和你皇姐将来的孩子，有一半是皇家的血脉，不论怎么算，对你父皇来说他都是赚的。”
李泰沉吟半晌，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李正说道：“你父皇这么催着我和你皇姐生孩子，就是为了以后着想，现在的泾阳除了印刷厂有皇家的份子，其余的一切都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可是一旦我和你皇姐有了孩子之后，泾阳的一切都有皇家血脉。”
李泰一拍大腿说道：“要拿拿所有，从你李正的后代入手，父皇这一招实在是太高明了。”
还有一点没说，李正也不想李泰说。
现在的李泰能说的话越来越少了，有些话不用说破。
李泰不像李治这么耿直，也不像李承乾这么直愣，这个胖子的小心思多着呢。
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想到了。
李正看向长安方向，心中思量自己和李世民之间的关系，到底不是单纯的君臣关系。
自己也从来没有向李世民表过忠心，更没有说过要一辈子效忠李世民。
打心底里也很讨厌这种单方面效忠关系。
这是一种很迂腐很让人反感的关系。
我为了自己的家园，为了自己的村子和自己的亲人，我会义不容辞地起誓守护。
但是为了得到某一个人的认同，而去说效忠某一个人这让人觉得恶心。
就算是所谓的上下级关系，也不过是利益相关而已。
与李世民的关系，到如今为止除了亲家关系，就只有生意上的利益关系。
要说让自己向李世民效忠，做李世民的爪牙。
李正感觉自己两辈子白活了。
第二日。
李世民下朝之后收到了李孝恭的回复。
“真是这样吗？”李世民问向李孝恭。
“回陛下，青雀和李正家中的下人也是这么说的。”李孝恭躬身回道。
李世民扭头看向王鼎。
王鼎也是稍稍点头。
“行了，你先回宗正寺忙吧。”
“喏。”李孝恭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等人离开之后，李世民拿出一册书卷，打开书卷把李孝恭的名字从上面抹去。
李世民低声说道：“想必现在李正心里正在打鼓了吧。”
王鼎微笑说道：“陛下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又何必让河间郡王再走一趟。”
李世民看着名册上的名字低声说道：“朕不过是想要确认其他人的心思。”
王鼎依旧躬着身子。
李世民目光留在名册上低声说道：“还有什么人和李正走得近。”
王鼎低声说道：“还有就是程大将军，李君羡，李绩大将军，邹国公，狄知逊……”
李世民叹息一声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正故意为之，这小子已经结交了朕的这么多肱骨之臣。”
放下手中的名册，李世民滴了两滴眼药水放松着眼睛说道：“应该到秋猎的季节了吧。”
王鼎说道：“确实，往年早就已经秋猎结束了，陛下今年还秋猎吗？”
“朕本意不想去的，如今看来还是得去。”李世民说罢收起名册，“叫上程咬金与李绩同行，至于张公谨就让他在泾阳歇着吧，他的身体不是太好，不适合打猎了。”
“老奴明白，这就去安排，还是陛下先选日子？”
李世民说道：“下月初，你去传朕的意思吧。”
“陛下也要注意休息，老奴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