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他不是我儿子!我没有孩子!”
郑媗竖起尖锐的刺,既把人刺的鲜血淋漓,也让自己如抽皮扒骨一般,饱受折磨。
她内心无尽悲凉。
满意?
沦落到这个境地,她有什么可满意的!
“可他就是你儿子!是你十月怀胎、骨开十指生下来的亲骨肉!与你血脉相连!你怎么能对他说这么狠心的话?”
这是霍缙川第一次在郑媗面前发火。
他没想到郑媗竟然这么心狠,她往日对他非杀即打就算了,是他有错。
可西蒙对她那么孺慕,那么喜欢,却依旧得不到她一点慈母之心。
拳拳母爱,怎么到她这儿就变了呢?
“我狠心?”
郑媗气笑了,她握紧拳头,咬着牙用力往男人身上捶,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憋闷多年的恨意彻底爆发出来。
“是你,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我根本不想生,是你非要我生下来!”
“明明一开始说好的,不会让他们出现在我面前,就当我没生过他们,可是他们还是出现了!”
“你就是个言而无信的混蛋!”
霍缙川死死抱住她,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背上,女人凄厉哀怨的痛诉缠绕在他心尖上,无时不刻的疼。
他喉咙干涩,从未有过的苍白无力。
郑媗挣脱不开,发狠似的咬住他肩膀,血腥味很快在口腔中弥散开来。
“如果不是你,我会活的比现在好!”
“不会蹉跎学业,也不会名声尽毁、沦为笑柄,还生下两个不光彩的私生子,谁都可以朝我吐两口唾沫!”
“更不会为了躲你们背井离乡,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现在还瞎了眼!”
“我这一生,是不是很可笑?”
她怎能不恨!如何不恨!
经年的怨恨在她心底发酵,今天被失明的崩溃这么一刺激,已成决堤之态。
恨到深处,她再次咬上男人肩膀。
还是那么毫不留情,深可见骨。
霍缙川按住郑媗的头放在肩上,任由她咬,那些皮肉之苦及不上他心头的痛半分。
咬吧,如果能让你好受……
哪怕是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都无所谓,只求能消弭那些痛恨和委屈。
“我说过,我会是你的眼睛。”
期限是——
直到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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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盛景园。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她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会眨……”
客厅内,衣着得体的妇人坐在沙发上,笑意盈盈地给假人梳头,还哼着童谣。
那假人还安了两只琥珀色的宝石眼珠。
忽然。
秦蓉心血来潮地惊呼,“宝贝,妈妈今天给你扎丸子头好不好?”
怀里的拟真假人模型不说话。
“宝贝,怎么不理妈妈啊?”
她似乎等急了,求救似的望向坐在她旁边戴着老花镜看新闻的郑泰安,躁动不安。
郑泰安余光一直放在妻子身上,闻言立马放下平板,温声安抚。
“阿蓉,媗媗不喜欢丸子头,她喜欢扎辫子……她头发…多,丸子头扯头皮。”
说这话时,他温和地笑着,眼角皱纹一层叠着一层,鬓角也白了。
眸中却尽是伤感。
几句话就安抚住了秦蓉,她露出笑容,“好啊,我给我的宝贝编辫子,我们漂漂亮亮地去上学,谁都没有我的宝贝好看。”
下一秒,她难掩忧愁地嘱咐。
“宝贝,要是有男生扯你辫子欺负你,一定告诉妈妈……”
似是得到了回应,秦蓉满面春风,手上编辫子的动作不停,又哼起了童谣。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她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嘴巴不说话……”
郑泰安欣慰地看着秦蓉,始终含着笑。
这样……就挺好的。
敲门声响起,进来一个一身挺括西装的年轻人,他略显拘谨地弯腰。
“董事长,郑总有一份重要文件落家里书房了,让我过来拿。”
“自己去拿吧,三楼左转那一间。”
年轻人礼貌的看了眼正在哼歌的秦蓉,微微点头,便上了三楼。
右边有一间上了锁、还装了防盗门的房间引起他的注意。
就因为风格严重不搭,他多看了两眼。
他忍住好奇,没有四处张望,快速拿了文件下楼,生怕冒犯到什么。
客厅里,秦蓉还在抱着假人哼唱。
“她是个假娃娃,不是个真娃娃,她没有亲爱的爸爸,也没有妈妈。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我作她爸爸,我作她妈妈,永远爱着她……”
年轻人竟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郑董,夫人,我先回公司了。”
郑泰安只是敷衍点头,他正忙着劝秦蓉松开剪刀,那东西太危险了。
“阿蓉,把东西给我,媗媗在门口呢,我喊她进屋陪你说话好不好?”
“不好,她们都不是我的宝贝。”
年轻人依稀听到这么一句。
路过花园草坪,他随意一扫,就忍不住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
他还没到眼花的年纪吧?
只见十多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年轻女人在草坪上玩,最惊悚的是她们面容相近。
正常情况下,两个人长得像可以说是有缘,但十几个人都长着同一张脸,简直可以用灵异事件来形容了。
郑总家里也太诡异了吧!
忍着生理不适回了郑氏集团总裁办,迎面撞上了从办公室退出来的肖森。
甚至还听到了老板发火的骂人声。
“肖特助。”
肖森心不在焉嗯了声,拿出手帕擦掉额头的汗,看来是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
岗位上的秘书都心有余悸地抬头,“郑总怎么忽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可不是嘛,给我吓了一跳……”
肖森没回答,而是垂眸细细擦掉眼镜上的汗,看向刚入职的年轻人。
“罗宇,文件拿过来了吗?”
被点到名的罗宇点点头,忙将手里的文件放在肖森办公桌上。
“肖特助,我放这里了。”
他是新人,刚入职没多久,目前还是打杂阶段,拿文件这种费时耗力的跑腿活自然就落到了他头上。
这很正常,但他不明白,当听到要他去郑总家里拿文件时,他们那诡异的表情,活像是他要跳火坑了一样!
肖森戴上眼镜,不明不白来了句。
“这两天,别在郑总面前晃悠。”
不待罗宇反应过来,拿着文件就进了会议室,里面坐着的是号称最得脸的企划部,现如今被骂的狗血淋头。
罗宇凑到一个面容沧桑、看起来资历就老的同事面前,“天哥,肖特助什么意思?”
天哥叹息:“叫你保命的意思。”
罗宇更迷糊了。
这时有人给他解惑了,“小罗,你去郑家就没感觉到一种阴森森的恐怖吗?”
罗宇挠挠头,“反正是挺不自在的。”
天哥与有悲戚地拍了拍他的肩。
“听哥一句劝,忘掉在郑总家里看到的一切,别在郑总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否则就卷铺盖走人吧!”
这么严重?
罗宇还想再问,天哥却不愿跟他再说多了,转头跟几位老同事唏嘘去了。
“唉,大小姐死了,夫人也疯了……”
“我就记得我第一次去,吓得魂都快没了,满脑子都是复制粘贴的脸……”
“你说,郑总家里不会闹鬼吧?”
“别吓我,我最怕鬼神了!哎,天哥,我进郑氏集团比你晚,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郑总还有一个妹妹,她怎么死的啊?”
“听说是飞机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