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齐柏的威胁不顶用。
“话说,纪总这样欺骗太太,玩的这么大,真的没事吗?”
“之前那会儿,我可是紧张地连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就怕被发现!”
“是啊,万一东窗事发……”
齐柏静默片刻,淡淡摆了个手,“那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纪总心里有数。”
“行了,都散了,赶紧干活去!”
他心事重重地弯腰俯身,将散热通风的圆筒重新塞进拳头大小的孔洞里。
方才,确实是太惊险了。
幸好纪总及时提醒他们,否则就要被太太抓个现行了。
因为。
这片山,早已划到了纪总名下。
而这里,是他的机密研究基地。
私人的。
本来也不该瞒着太太,但是,计划已经开始,便不容出错。
齐柏直起身。
靠在桌面上,无声叹了口气。
要他说,纪总野心太大,算计太狠。
寰宇集团虽已是纪遇深囊中之物,可他因手中股权有限,还是无法彻底掌权。
董事会那群蠹虫妄想处处掣肘他,拿公司元老和前辈的身份压他,对他的命令和决策指手画脚,纪遇深早已恶其许久。
可只要寰宇如日中天一天,那些股东都不舍得出售手里的股份,那是他们手里的养老保险。
可花大价钱去买又不值得。
于是纪遇深谋划了这么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
毁掉早已腐朽和长满蛀虫的产业园,让寰宇损失惨重,董事们方寸大乱。
只要他再一出事,寰宇的顶梁柱彻底倒下,那公司股价就会迅速贬值,董事们为求自保,自然会卖掉手里的股份。
而稳坐钓鱼台的纪遇深暗中掌控全局。
高价不卖?
那他就低价收!
董事找茬?
那他就踢了他们!
集团冗弊?
那他就大刀阔斧改革!
至于纪怀渊的那点小心思,从来都在纪遇深的预料之中,也由着他们作乱。
左右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就算寰宇摇摇欲坠,纪遇深也有能力将它起死回生,并且推至顶峰。
这一点,齐柏无比确定。
二十三岁那年他就跟在纪遇深身边了,彼时的纪遇深刚到华尔街,便表现出不俗的商业手腕,在一众留学生中惊才绝艳。
而且,慧眼识珠。
挑中了穷困潦倒的他。
秉着投桃报李,为报知遇之恩,他跟在纪遇深左右,为他处理一切事务。
至今,已有六个年头。
纪遇深从来算无遗漏。
可是唯独这一次,他算漏了太太这个他生命里的最大变数。
齐柏再次回想起那夜发生的一切。
一切按照计划好的进行,纪总安全进入基地,除了消失几天退居幕后,也是为了视察研究进展。
是的,研究进展。
纪总早在几年前发现这个绝佳的隐蔽之所时就有了想法,更是在他们的人勘测地理时发现稀土矿,以及大量中草药。
于是,果断买下这一片山区,并暗中建造了一个生物医学研究基地。
不过一切是秘密进行的。
纪总给生活在这里的采药人留下一条活路,允许他们自由采药,除却收购一部分药材用作研究,其余由他们自行卖掉。
不错,纪总早有转型之意。
他认为生物科技前景可观。
但公司元老固步自封,不肯改变。
当太太一行人误入这里时,齐柏第一次见自己那从不因私废公的老板犹疑不定。
最后还是忍不住,放了太太进来。
“齐特助……”
有人匆匆跑到齐柏身边,仿佛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齐柏回过神来,温声开口,“有事吗?”
“外面的轰炸是停了,但是那群疯子又开始挖山了!”
那群疯子里面有个丧心病狂的失心疯,又是炸又是挖的,再坚固的山也禁不住他这么造作啊!
齐柏神色一凛,厉声吩咐道:“去找几个生面孔,拿着所有权证书把他们赶走!”
“那要是他们不听怎么办?”
那个失心疯一定不会听的!
“找附近的执法队,不能任由他们这样下去,要是真被他们挖到什么地方……”
齐柏领头,大步向外走去。
寂静无垠的夜空,隐约可见点点繁星。
纪遇深看着怀里熟睡的郑媗,卸下了所有防备的她,乖巧娇憨,软的他心都化了。
良久,他低头。
目光怜爱地吻了吻她的眉心。
罢了,就此收手吧。
风餐露宿,食不果腹。
他可以吃苦,可他的纪太太不行。
他舍不得。
稍顷,纪遇深打开手机,点开一处隐蔽快捷键,在黑漆漆的屏幕上输入几个字。
[明早六点,我和太太出谷。]
关闭手机后,纪遇深不由得将人搂紧,恍惚地想起这一整天发生的一切。
当时刚到凌晨,他带着齐柏正在全程跟进研究的关键时刻,她就那样视死如归地闯进来了。
明明只要她安分地待在家里,待在他给她准备好的象牙塔里。
就像之前那样,对他漠不关心,保持冷淡疏离的姿态,或许甚至还会因他出事能重获自由而心生窃喜。
这一切,他都纵着她。
可是,她偏偏找来了。
没人知道,那一刻,他有多惊喜。
长年身处黑暗乍见光明的激动,研究成果取得历史性进展的志得意满,也比不上此刻的心满意足。
他的犹豫,不是在考虑放不放她进来。
而是在想,他的纪太太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和情感找到这里来的。
连她身边的顾时宴,他都顾不得与他争风吃醋了。
一旦他所求成真!!
那顾时宴根本不足为虑。
无人知晓,纪遇深那无动于衷的冷峻面容下是何等惊涛骇浪!
那道风口,只是障眼法。
前面根本没有路,有的只是在高强度运转的新型风机,和早已等候在此的他。
山洞内多台设备不停歇地工作,再加上磁场限制,竟奇异地导致内外负压。
所以,每夜凌晨,风机都会运转,缓解内部压力以及散热。
但风力并不大,只是地理环境因素叠加导致狂风肆虐。
只有郑媗在的那一夜,风机系统被人为改变,调到了设置好的强度。
换言之,能进来的只有郑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