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晓天愁容满面,似要一解苦闷,他想给过去的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设计一个这么高难度的角色,“是啊,就是书卷气!”
他唉声叹气,“书卷气是演不出来的,是养出来的,需要经年累月的文化熏陶。”
要是降低要求,想找到合适的演员也不难,关键是他一开始把其他女演员的水平拉的太高了,现在戏都拍了大半了,经费都烧完了,换人是不可能的。
所以,降低要求也是不可能的。
试想一下,一部电影,男主对两位貌美倾城还一片痴情的侠女都无动于衷,只因心有所属,挚爱已逝。
若是后面出场的白月光不够惊艳,那不就是大失所望吗?
而且,甚至会让人觉得违和。
再严重点,就是观众会觉得受到了欺骗,从此口碑票房一落千丈。
沈牧脑子转的很快,眉开眼笑,“圈内那些人文化程度普遍都不高,你让这些人去演书卷气,这不是欺负人吗?”
章晓天激动地附和:“是呀,他们怎么可能演的出来!当下这些年轻女演员,浮华世界待久了,个个都想走捷径,哪有什么心思去沉淀演技,更别提增加文化气息了!”
说着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偏到顾时宴身上,这可是圈内那些女明星最想攀上的高枝啊!
顾时宴当作没看到,跟他又没关系。
他只想当个毫无感情的赚钱机器,把每个人的价值都榨干榨净。
他不需要心灵的慰藉和情感的需求,只需要偶尔的肉体宣泄。
可惜,都是红粉骷髅。
即便有他喜欢的某个部位和特质加成,他还是很快就会腻了!
从无例外。
沈牧斜眼瞥了下不为所动的顾时宴,无声笑了笑,给章晓天支招:“你就不会去各大高校里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他倒是想到一个,完美符合,仿佛是量身定做一样,无比契合。
但他不会说。
章晓天恍然,“我怎么没想到!”
“沈总,多谢提醒。”
“不必客气,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沈牧摆摆手,深藏功与名,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看向纪遇城,能不能请到人,全看这小子的死皮赖脸,哦不,面子有多大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其他人是及不上的。
顾时宴对此不感兴趣,他低头看了看时间,提出了离开,“我还有事。”
章晓天略表歉意,“抱歉,顾总,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
顾时宴走前凝视着他,“章导,无论如何,必须保证影片的质量,追加的资金两天内我会让财务打到账上去。”
章晓天激动地直搓手,恨不得来个深鞠躬,一脸感激地送走了资方爸爸。
“两位,慢走。”
— —
山清水秀的郊区,大片的枫林似火般灼目耀眼,蜿蜒曲折的石板小路上,一对男女闲庭信步,款款而来,脚下是飘落在地零散成泥的枫叶。
高大挺拔的男人衣冠楚楚,旁边的娇小女人却穿着简朴,蓝色针织长裙,和一双小白鞋。
纪遇深牵着郑媗,侧过头看着她静谧美好的面孔,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早该带她出来看看的……
在他面前,她从未这么温柔过,更不会如此放松地让他亲近。
果然……
憋在家里是会把人憋疯的。
也难怪郑媗精神这么不稳定!
一片枫叶随风飘落,纪遇深伸手接住,举到了正在晃神的女人面前,“这里的景色还不错吧?”
郑媗回想了下方才一路走来看过的山间清泉,还有小桥流水,再加上这似火枫叶,从心地嗯了声。
她拿过那枚枫叶,放在手里把玩,心情很好地举到头顶仰望,透过阳光观察上面的纹理脉络,平添了几分小女孩的娇俏。
晶莹剔透的琥珀色双眸凝望着男人,清脆的声音隐有叹息,“我来海市四年,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只见到了高耸入云的大厦和历史遗留的花园洋房,以及充满现代科技感的休闲娱乐场所。
压抑又沉重,缺失几分轻松和自在。
纪遇深轻笑,眉目柔和:“你整日看书学习,不爱交际,海市很多有趣的地方你估计都没去过,改天我带你去转转……”
郑媗顿了顿,不由自主地想象着两人独处的不自在,一度压过了内心的好奇。
她摇摇头,“我最近很忙。”
男人看出了她在找借口,笑意渐深,深不见底,“地又不会跑,我们有的是时间。”
人也不会丢,他有的是时间和她磨。
突然,郑媗鼻子动了动,轻轻嗅着,一股清新的花香萦绕在鼻间,“这里种着什么花吗?”
淡淡的,很好闻,似乎从很远传来。
“是木芙蓉。”
纪遇深回答她,眸光望向只能看到华丽屋顶一角的建筑,熟稔地解释,“民宿的主人在屋前种了一片木芙蓉,我们离它还有一段距离。”
“嗯。”郑媗兴致缺缺,继续向前走去。
突然,纪遇深停下步伐,脊背挺直,站到郑媗对面,温声询问着,“走了这么久,累了吧,我背你过去看看。”
郑媗诧异地抬头看他,以为这男人是在开玩笑,怎么转了性子了?
岂料,他立马转身过去,来到郑媗身前,竟真的在她面前曲腿弯腰。
顿时,她站立难安,只觉得手足无措。
纪遇深蹲着身躯还在催促她:“犹豫什么?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还担心这个?”
他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好吧!
谁让他娶回家的是个娇气包,不是腰酸就是腿软,多走几步路都能把脚给磨个泡!
方才走了那么久,上午又走了一上午,指不定现在脚都磨红了,而且,她今天穿的还是一双新鞋……
郑媗垂眸看了看自己隐痛的双脚,抿着唇趴到了他宽厚有力的肩背上。
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纪遇深只感觉到一朵柔软带着馨香的云落在了他的身上,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像是包裹住了他一样。
有力的双手把人稳稳当当地托起,背上的姑娘很轻,轻的没有重量。
像是棉花一样。
可他却想要走的稳些,更稳些。
步履缓慢,平稳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