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芯被吓得浑身颤抖,惊魂未定。
最重要的是,她担心秦蓉听到了什么。
额头滴下一滴冷汗,既忧且惧。
不过,当前还是要先安抚好秦蓉,找个借口应付过去,顺便打探一下,她听到了多少。
郑芯狠狠地揉了揉眼睛,这才坐着轮椅过去,打开了门。
她垂头丧气,神色十分低落,却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妈妈,我没事,我就是想试着走两步,可是这腿总是不给力。”
秦蓉看着她通红的眼眶,以为她又因为腿伤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
便柔声安慰道:“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医生也说了你恢复得不错,再休养个把月就能下地走几步了。”
郑芯委屈得泪如雨下,“妈妈,我真的能恢复正常吗?”
“这几天,我的腿都毫无知觉,就像是一双废腿一样。”
“妈妈,我真的好害怕。”
秦蓉弯腰,俯下身摸摸她的头,富有耐心地说:“芯儿,不要急,我们慢慢来。”
“而且,医生不是说了么,这是用了药的缘故,不然你会很疼的。”
郑芯乖巧道:“嗯,我知道了。”
而后她一脸歉疚,“妈妈,对不起,刚才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是不是吵到你了?”
秦蓉起身,面目柔和地失笑,“没有,我正在准备给你外公一家的见面礼,想让你帮我参考参考。”
“没想到刚到你门口,就听见了你的尖叫声,还以为你摔倒了呢?”
郑芯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那就是没听到,看来真是她想多了。
“我没什么事,不过想发泄一下。”
她一扫失落,兴致勃勃道:“我陪您一块去看看,正好我也好多年没见过外公和舅舅了。”
秦蓉一脸欣慰:“好,我推你下去。”
自己咽泪装欢,还要反过来安慰她,就连多年未见的外公一家也是一直记挂着。
真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
——
美国洛杉矶
许是心虚,顾炳生出乎意料的积极,率先找到了顾时宴所在的心理诊所。
在看过四肢被铁链锁住、至今仍昏迷不醒的顾时宴后,他找到束手无策的戴维,同戴维进行了一场秘密谈话。
“不行!”
戴维反应激烈地站起身来。
他来回的走动,一向浮夸的表情变得慎重严肃,坚决地否定:“绝对不行!”
顾炳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面带恳求:“戴维医生,你救救他吧。”
“只要你同意,价钱任你开,多少我都给的起!”
戴维面色为难,却还是执意不肯松口:“顾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
“在未征求顾同意前,原谅我做不到,我不能忽略他的想法,更不能自作主张。”
“顾先生,从事我们这一行,必须要有基本的职业道德,尤其不能践踏底线。”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顾炳生气极了他的油盐不进。
在帝都,他一向是无往不利,走到哪都被人捧着,就算说天是方的,也会有人主动给他找补回来。
谁知,远在异国他乡,竟然碰到了这么个头铁不知变通的家伙!
但是,此刻,除了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他再无人可相信。
而且,他还不得不忍下来,毕竟,小宴的性命还托付在他的手里。
那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此生仅有的血脉,更是顾家最后的希望,他不可能不有所顾忌。
顾炳生忍着不耐烦,试图用残忍的事实来打动他:“戴维医生,他在你这里治疗了这么久,可曾有过好转?”
戴维摇摇头,“没有,甚至变得更糟糕了。”
这是他最失败的地方。
亏他一张自夸自己为心理学界内翘楚,却对顾时宴的病症无能为力。
顾炳生继续攻势,步步紧逼:“你忍心看着他这么折磨自己吗?”
“国内他的心上人早就和别人结婚了,可是他却迟迟无法忘怀。”
“那段光离陆怪的时间是他的噩梦,让他彻夜难眠。”
“他这样泥足深陷,只会毁了他。”
“戴维医生,你真的忍心吗?”
顾炳生看到戴维脸上分明有所动容,以为终于说动了这个不知变通的洋鬼子。
岂料,戴维还是坚定拒绝:“抱歉,我必须征求顾的意思。”
这是他的底线。
顾炳生简直要被这个难缠至极的老外给气死了。
他只是想和顾时宴好好做一对父子,让从前那些不愉快都烟消云散,怎么就这么难呢?
顾炳生压抑着愤怒:“征求他的意见?”
“你看他这副鬼模样,每天靠着镇定剂过活,浑浑噩噩地活着,能跟你心平气和地谈论吗?”
戴维皱着眉,似乎在思考可行性,而后他眉目舒展,兴奋道:“有一种药物,只需要很小的剂量,就可以让他短暂清醒。”
顾炳生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这个比茅厕的臭石头还要又硬又臭的死洋鬼子,无论他怎么说,就是固执己见。
逼急了他,直接把这间小诊所都给他毁尸灭迹了!
顾炳生看着兴致上头就要去准备药物的戴维,压抑得怒火再抑制不住。
他怒吼道:“我是他父亲,有权利为他做主!听我的,直接对他进行催眠!”
戴维惊奇地看着他,似乎难以理解到极点:“每个人都是拥有自主权的,就是父母也不能过分干涉。”
如果他深层次接触过华国文化,就会隐约明白,这叫亲情绑架。
“你”“嘭!”
“不好了!戴维先生,顾醒了,又闹起来了!”
戴维面色郑重,迅速起身赶过去。
顾炳生未出口的话被生生打断,气的再咬牙切齿,也只能忍耐着。
黑沉着一张脸跟了过去。
“戴维!放开我!我要回去!”
顾时宴一醒来就是这副癫狂的模样,张嘴闭嘴就是放他回去。
日复一日的挣扎,跟绳子或铁链接触的手脚处早已磨的血肉模糊。
可他却浑然不觉得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