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要退婚,顾炳生和宁静秋再也无法坐视不理,直接变了脸色!
他们没想到,只是一个养女的生日宴会,都能闹出这样的风波。
郑家是给他们发了邀请函的,只是他们一致认为他们是长辈,没必要去给一个养女做面子,就随便寻个借口给拒了。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们顾家,好几家帝都有头有脸的豪门家族都借口给推了,大多只派了个不受重视的人过来,算是顾全脸面。
早知有今日之祸,他们怎会让顾时宴独自出席,将顾家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呢?
向来披着斯文儒雅外皮的顾炳生怒斥:“我绝对不同意,郑媗才是郑家的亲生女儿,那个养女连踏进我们顾家的资格都没有!”
顾炳生穿的花枝招展,衬衫领口上还有不知哪个女人留下的口红印,怕是刚从女人的床上爬下来的吧。
顾时宴恶心至极。
他的亲生母亲宁静秋,装扮得异常华贵精致,身上还有浓厚的酒气,估计是刚从哪个会所出来的。
此刻也是一脸厌恶:“我的儿媳必须是门当户对、血统高贵的正牌千金,那个无父无母来历不明的卑贱养女,我多看一眼都嫌脏!”
看看,这就是他的父母!这就是联姻的好处!
顾时宴眼含血丝,恨意涌起:“郑媗没回来前,我和芯儿相处时怎么不见你们跳出来反对,你们不是也很喜欢她,盼着我早日娶她为妻吗?”
宁静秋忍耐着烦躁:“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身份是假的,连郑家的血脉都没有,如何配得上你!”
顾时宴:“郑家父母待她如亲生,甚至比亲生的还要用心,我为何娶不得她?”
顾炳生冷笑:“就凭郑媗手里有郑氏集团20%的股份,还得了老爷子的大半遗产。”
顾炳生看着顾时宴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嗤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一个小时前,郑泰安当众宣布,转让5%的郑氏股权给郑媗,算上之前郑老留给她的股份,她现在占股20%,是郑氏仅次于郑泰安的第二大股东。郑芯有什么?一套房子、一家铺面、一辆车、一些珠宝就把她给打发了!”
宁静秋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扶着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宴,亲情和疼爱真的不重要,只有血脉才是不变的。郑媗再不得宠,也是他们的嫡亲孩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给她股份,不过是肉烂在锅里。可是郑芯不一样,他们再疼爱她,给她很多宠爱和金钱,却不会让她沾染到郑氏集团一分一毫,就是因为她身体内留着的不是郑家的血液!”
顾炳生虽不堪大用,但是还是很聪明的,只是没用到正事上,他算计的很清楚:“郑芯眼下看着是万千宠爱,但却是如镜花水月,转瞬即逝。郑芯幼时会让人怜爱,可等她一旦成人了,局势便会不受控制地反转。郑家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郑泰安是个心有丘壑的老狐狸,心里一杆秤清楚着呢,他对郑芯的宠爱坚持不了多久。郑钧更是个狠角色,我都看不懂他,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喜欢郑芯,也没你想象的那么讨厌郑媗。整个郑家,只有秦蓉是个好糊弄的,但是秦蓉不是个是非不分的。”
顾时宴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都对,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坚持了这么多年,努力劝说自己要喜欢郑芯,如今眼看大功告成,断然不可能放弃,他伪装多年,不是为了步他们的后尘的!
哪怕一切不尽如人意,只要能让他们不高兴,他也是开心的!
顾时宴:“我在乎的是人,不是郑家,我做不到你们那样,眼中只有利益,罔顾亲情伦理、道德良心。”
顾炳生、宁静秋震怒:“执迷不悟!”
顾时宴不在乎地笑了笑。
哪怕是撞上南墙,磕的头破血流,他也不在乎!
只要能让他们不开心,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与他们相处了二十年,实在太了解他们每一个人的冠冕堂皇、表里不一。
顾鸿文看似正直无私,实质上顾家的利益得失就是他的底线,他太看重权势,所以哪怕自己老了也不肯真正放权。
老爷子比谁都谨慎多疑,顾时宴记得刚回来那几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带去抽血做亲子鉴定,从头发、唾液、指甲到血液,都鉴定过一遍,几乎是各大权威机构的常客。
说到底,顾鸿文根本不放心,他生性多疑,唯恐亲孙子被人抽血抽髓,而被旁人李代桃僵,为此疑心了他好几年。
若非他这张同顾炳生相像的脸,恐怕现在还被顾鸿文盯着呢!
同样地,他对郑家是有情分,但不足以和顾家的利益相比,尤其是郑老去世之后,郑家和顾家最深的情分就此断了,而郑家发展如日中天,维系两家情谊的最好纽带就是联姻,顾鸿文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但凭心而论,顾鸿文确实是一位好爷爷,疼爱他远甚他的父母。
这点顾时宴无法否认。
而他的那对父母,更是会做戏的翘楚。
顾炳生虚伪多情,宁静秋虚荣偏执,他们两个人是典型的豪门联姻下利益交换的牺牲品,眼中除了利益还是利益,根本谈不上什么爱情。
两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生下了他,却并不足够爱他,给予他的更是一个从里到外都不健全的家庭。
三岁之前的事他完全没有记忆,但是自他记事以后,父母之间的矛盾就从未停过。
顾炳生风流多情,工作之余经常在外面寻欢作乐,彻夜不归更是常态,得不到丈夫温情的宁静秋对破败不堪的婚姻绝望,每每酒醉后歇斯底里地大骂,骂丈夫,也骂儿子,以致后来,越来越偏执疯狂。
时间久了,宁静秋变得虚荣贪婪,也成为了名和利的走狗,两个人各玩各的,只对外维持着夫妻的名号,私下里早已不睦许久。
他日日看着父母的婚姻一地鸡毛,腐烂不堪,从心底里憎恨这种毫无感情基础的联姻,厌恶歇斯底里的情感宣泄。
所以,很小的时候起,顾时宴就学会了压抑自己的情感和喜好,逼着自己做一个温和无害的人。
他对自己的人生做了框架,包括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模样性格的。
顾时宴从来都不喜欢郑媗,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从娇艳的相貌到自利的性格,她样样都踩在他的雷点上,随时随刻都能让他失控。
郑媗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破坏者,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还是在他和芯儿十年青梅竹马、已经认定了娶她能够终止父母悲剧的时候出现的。
他这边刚认可青梅,结果就有人告诉他未婚妻另有其人,让他怎么接受?
最后,一步步走到如今。
顾鸿文平复好情绪,撑着拐杖起身,现在顾时宴面前,语气很平静:“小宴,想通了吗?”
顾时宴:“我要退婚,绝不后悔。”
“啪”
顾鸿文毫不客气给了他一巴掌,末了,直接命令道:“去院子里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这一巴掌下手极重,顾时宴本就挂着伤痕的俊脸瞬间红肿,他知道自己理亏,也没说什么,起身就出去跪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