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
这是所有工程师们的第一感觉。
第二感觉则是：优雅。
不论是机械臂刺入果柄部位时的速度、角度，还是提起苹果时的姿态，工程师们都深深的从中感觉到了从容。
从一个机器人身上感受到从容？
众人心里微微一抽，这种感觉他们不是没有过，但那都是在极其精密，程序极其复杂的流水线上，在一台单个的机器人身上出现这种感觉，真心是第一次。
雷科屏住呼吸，认真的看着蜘蛛的下一步动作。
蜘蛛没有让众人久等，它用了最常见也是最简单的办法，旋转。
被刺入果柄的苹果伴随着机械臂齿爪开始旋转，而另一只机械臂已经抓好小刀，缓缓靠近，接触的瞬间，小刀的角度也微调到位，一道小拇指宽的苹果皮飞扬而起，宛若一道惊雷，深深刺入各位专家的心里！
“削……削出来了！”
一位专家激动的声音都开始发抖：“它真的削出来了！”
“没断，苹果皮没断，你们看到了吗？苹果皮是完整的！”
另一名专家也惊叫出声。
雷科没有发声，只是死死的盯着那颗苹果，雪白的果肉所占面积越来越大，而苹果皮却变得又细又长，几乎要垂落在地面上。
时间很快过去。
一分钟不到，果皮掉落在地面上，一颗雪白的苹果出现在蜘蛛机器人的手里。
一名专家急不可耐的走上前去，捡起地面上的果皮，拉成长长的一溜，激动的浑身发抖。
“各位，你们看，你们看呐，没有任何失误，没有任何失误……”
另一名专家急了，赶紧上前阻止：“老刘，你小心点，这可是重要的研究资料！”
说着，小心的从老刘手里夺过苹果皮，细细查看，然后一脸的叹服：
“一体成型，薄厚均匀，品相良好，这……比我削的好。”
其余专家闻言哈哈一笑，也不再掩饰，纷纷上前查看，随即一阵阵惊叹发出。
一个个年过半百的中老年人，各科领域的大佬，此刻宛若一群幼儿园的孩子，又笑又跳。
雷科站在原地，看着同事手中的苹果以及苹果皮，怔然无语。
在他身旁，一名年龄和雷科差不多的专家开口道：“雷工，你看出来了吗？”
雷科没有说话。
“它自己调整了角度。”
雷科身边的专家凝重道：“通过两只机械臂的微调，在苹果的不同曲面控制刀身的角度，保证削切的连续性……”
“嗯。”
雷科微微点头，胡须微微抖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对人工智能来说都是质的飞跃。
“这意味着什么？”
专家似乎是在自问自答：“这意味着刚刚的零蛋在短短的时间里就针对苹果生成了一套完整的加工程序，而且还利用蜘蛛机器人来进行了输出。”
“雷工。”
专家双眼露出一丝光芒：“这是不是世界上第一个自己生成加工程序的人工智能？”
雷科微微睁目，浑身一震。
是吗？
他也不知道。
能自己生成加工程序的人工智能有吗？
肯定有。
但能如此出色的完成加工任务的人工智能有吗？
肯定没有！
更何况，眼前的零蛋用的输出方式不是功能完善的加工中心，而仅仅只是一台蜘蛛机器人，不，更妥善的说，仅仅只有两条机械臂。
这是人工智能能做到的程度？
这是现有的机器人硬件能做到的程度？
雷科的目光重新凝聚在零蛋和蜘蛛上，心中远远没有面上平静，翻腾的心海再也无法沉静。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才，是什么样的团队，才能搞出这样的人工智能出来？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那位名叫王烁的老总根本没有将零蛋真正的性能完全释放给市场，否则的话，华夏相关渠道早就爆了，根本不会如此安静，前沿科技的门槛不知道会被多少人踏破。
这是革命性的变革，远远不是一个人工智能这么简单，这背后关切到的利益是天文数字！
咽了口唾沫，雷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自己能想到的问题，那位王总会想不到吗？
他当然能想到，那么，他为何仍然选择了隐瞒零蛋的真实性能和应用场景？
联想到最近由美利坚股市引起的全球人工智能板块的动荡，一个想法顿时涌入雷科的脑海，让他呆立当场。
细思极恐！
雷科的想法，韩小鑫自然不知道。
他看着眼前这群判若两人的专家们，有些愣神。
不就是削个苹果吗？至于么？
刚刚一个个还排场十足，现在怎么跟一群小学生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
轻轻咳嗽一声，韩小鑫朝着不知道想什么的雷科问道：“雷工，怎么样，还不错吧？”
雷科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韩小鑫一眼，重重点头：“很不错。”
“满意就好。”
韩小鑫笑呵呵的，憋屈了半早上，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
“韩组长。”
雷科的声音明显沉稳了一些，问道：“不知道王总是怎么安排零蛋和蜘蛛机器人的？给哪些人会配？我们每人能分到多少？”
“这个嘛……”
韩小鑫沉吟了一下，仔细的思考着王总给自己的指示：“各位专家当然是都会有的，其他人也都会有，数量可以管够。”
“分配的话，当然是每人一个零蛋，蜘蛛不会做具体分配，只会待命。”
“什么意思？”
雷科微微皱眉，他现在对蜘蛛机器人也十分渴望，只有这两样东西搭配在一起，才可以发挥出1+1大于2的效果。
没有蜘蛛，零蛋充其量就是个语音助手，仍然有用，但明显受限颇多。
有了蜘蛛，零蛋才会摇身一变成为全能助手。
亲眼见到零蛋自行生成加工程序，雷科现在对零蛋已经有了极大的信任。
“意思就是：蜘蛛不会分配到各位专家手里，而是会在其他人手里进行集中待命，各位专家如果下达了具体任务，零才会安排具体类型的蜘蛛去执行。”
“人工智能会根据我们的任务类型自行安排蜘蛛机器人生产？”
有专家倒吸口气，感觉自己的眼界在今天又被拓宽了许多。
雷科倒是没有惊讶的意思，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韩小鑫看着这一幕，乐呵呵的开口道：“各位专家，由于零蛋的成本很高，所以这次的适配也只是临时适配给大家，如果项目结束大家觉得用的不错，那么也可以在支付对价后带回家，当然，如果大家不想留下零蛋，我们也会随时收回……”
“我们留下。”
“什么？”
话还没说完的韩小鑫一愣。
雷科认真的看着韩小鑫：“韩组长，不用考虑了，我们要留下零蛋，同时，我们希望贵司能够出售给我们蜘蛛机器人。”
韩小鑫微微张了张嘴，为啥自己啥都还没说，这些人就自己提出了要求？
嗯……有内幕。
韩小鑫微微眯了眯眼，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幕，难道……刚刚的测试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不过，这貌似也和自己的目的不谋而合？
念头闪过，韩小鑫装作露出一抹惊愕的神色，问道：“雷工，你们不再考虑一下？零蛋的价格可不低。”
雷科没有说话，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余同光。
余同光笑了笑：“可以。”
得到了肯定答案，雷科没有犹豫，再次看向韩小鑫：“韩组长，我们要留下零蛋。”
韩小鑫暗自咋舌，华能集团果然财大气粗，那可是五千架零蛋，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没问题。”
韩小鑫意气风发，进账几千万，老大总该夸自己几句才是，说不定一高兴还能给自己的零蛋升级一下权限。
在前沿科技混，零蛋权限等级上不去可没法抬起头做人。
“至于蜘蛛机器人，我让我们柳助理来跟你们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