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摔碎的声音,让盛纮从惊讶之中缓了过来,但他脑中还是一团浓密的疑云,不知豫王这是唱的哪出戏,他一抱拳,“王爷,这句话可让下官有点受宠若惊,下官的嫡长子虽优秀,但他还是配不上襄城县主啊。”
“盛大人,你弄错了,本王说的不是探花郎,而是你的庶长子,新科榜眼盛长枫。”豫王淡淡地说道。
“长枫?这…”盛纮再次愣住了,然后苦涩一笑,“王爷,长枫就加配不上县主,更何况他已经定亲,姑娘是余家的嫡长女。”
“哦,是这样吗?那本王为何没听余大人提起过啊?”豫王瞥了盛纮一眼,神态傲然,“盛大人,你不会在骗本王吧。”
“哎呀,王爷,下官岂敢骗你啊。”盛长枫神色一紧,连忙陪笑道:“长枫亲事是下官母亲和余家老夫人定的,可能余老夫人还没告诉余大人也说不定啊。”
其实盛纮心里清楚,余嫣然的父亲那就是一个后爹,对续弦生的一子一女那是关怀备至,对亡妻之女那是能忘就忘。
余嫣然那是在余家两位老人身边长大的,所以,她的婚事,余老太太当然不会很早就告诉自己儿子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孩子的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即便是两位老太太,她们也不能太过阻拦吧。”豫王神色淡然,丝毫不把两位老太太放在眼里。
盛纮有点尴尬,不知如何回答,他也从未想到,自己会碰见这样的情况。
“盛大人,你还没亲自去余家提亲吧。”
盛纮点了点头。
“呵呵…在本王来之前,我的王妃已带着她娘家的侄子,去余府向余家的大姑娘提亲了,想来余大人是不会拒绝的。”见盛纮略显呆滞,豫王是嗤鼻一笑,“盛大人,你说余大人会拒绝我家王妃的提亲吗?”
盛纮张着嘴,瞧着豫王的淡定,他眼中的愤怒一闪而过。
豫王的做法,犹如强取豪夺,这让自诩清流世家的盛纮,打心眼里瞧不起豫王的做法,认为这是土匪行径,有辱斯文。
可这瞧不起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别说是说出来了,盛纮是连表情都不敢有。
听了豫王的话,盛纮也明白了,豫王是有备而来,以自己对余嫣然父亲的了解,豫王妃去提亲,那他还不得烧香拜佛地跪地同意啊。
可是,让盛纮难以理解,即便长枫是新科榜眼,也不值得让豫王如此大费周章吧。
“王爷,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王爷给予答案。”
“盛大人请说。”
“王爷,即便长枫是新科榜眼,也不值得王爷如此吧。”盛纮盯着豫王,他想知道真实答案。
“哈哈…盛大人能问出如此问题,就证明你不了解盛长枫的优秀,榜眼还不够优秀吗?”豫王大笑中透着对盛纮的嘲讽,眯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你祖父探花郎为何值得永毅侯独女徐氏的下嫁,因为他的才华与相貌均是上品。
只是可惜啊,徐氏命不好,她所托非人啊。”
盛纮有点郁闷,但也不敢反驳,只得尴尬一笑。
豫王淡淡一笑,盛家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这一代居然如此优秀,兄弟同时中了三鼎甲,已成了朝堂的一段佳话。
豫王的笑容之中还有一丝讽刺,讽刺盛纮的愚蠢,自己儿子如此优秀,他这个当父亲的却一无所知,还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盛大人,探花都可以娶侯门独女,那为何榜眼不能娶县主呢。”豫王给了盛纮一个无法反驳的答案。
“王爷,榜眼即便再优秀,也是配不上县主的。”盛纮心里清楚,自己盛家压根与豫王是云泥之别。
从豫王所表现出来的意愿,他还真想促成这对姻缘,这就让盛纮实在想不通,榜眼虽然不错,但也没有豫王口中所讲的那般优秀,毕竟榜眼前边还有状元呢。
可是两家差距犹如一道鸿沟,明显且难以逾越,虽然盛纮想让自己儿子高娶,可这也太高了吧。
再说了,襄城县主是金枝玉叶,从小定是娇生惯养,性格到底如何?是飞扬跋扈还是知书达理,自己一概不知,至于传言,盛纮不完全相信。
万一真的嫁过来,这个县主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主,那自己与大娘子岂不是敢怒而不敢言,那这个盛家岂不永无宁日了。
盛家后宅好不容易安定了几年,盛纮可不想再回到扬州城那样。
听了盛纮的话,豫王是满地地点了点头。
当初因为盛长枫的因素,他把盛家这位主君也了解了一番,整体来说他看不起盛纮,因为无作为,犹如一根墙头草,但盛纮的一个优点让豫王很满意,那就是有自知之明。
“盛大人,此言差矣,你儿盛长枫那可是栋梁之材,本王非常看好他。
未来若有本王的帮助,入内阁,封侯拜相也是不在话下的,到时候你们盛家也一举跻身豪门之列。”豫王给盛纮画了一个大饼,因为了解过盛纮,他更加知道盛纮的弱点在哪里。
盛纮眼中精光一闪,不再言语,而是低头沉思,计算得失。
瞧见盛纮的表情,豫王微微一笑,“盛大人,你不想换个官位干干,以你的资历也该提一格半格的了。”
盛纮一听,不心动那是假的,但他没有回话,就像刚才一样,他只是算计一番,不敢轻易下决断。
豫王也没再说话,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盛纮要是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一盏茶的功夫,盛纮苦涩一笑,即便他再心动,他还是不能答应。
两个孩子也算青梅竹马,感情甚好,自己不忍心破坏;还有自己要是答应了,母亲那里也无法交代。
如此一来,盛纮只好拒绝豫王,但又不能直接回绝,谁还不要给个脸面啊。
稍作思考之后,盛纮笑着一抱拳,“王爷,你可能不知,我那个庶子,从小就桀骜不驯,即便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话,他也未必会听,为此我也没少处罚他,可没什么效果,他依然是我行我素。
他和余家姑娘也算青梅竹马,感情甚佳,即便下官同意王爷的意见,他也未必会答应,所以,王爷…”
“哈哈…本王明白你的意思,棒打鸳鸯的确不是好事,但为我姑娘,本王也得做一回恶人了。”豫王打断了盛纮的话语,一挥手,“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们父子为难的,我想余大人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便会前来与盛大人说两小定亲不算数之事。
这样的话,盛三郎即便要埋怨,也不会埋怨你这个父亲的,而是埋怨余大人,呵呵…再说了,余大人还在乎埋怨吗!”
豫王把手中的茶盏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呵呵一笑,“盛大人,本王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想来你也知道如何行事,本王也该回府了,我那宝贝女儿还等着本王的回话呢。”豫王深深地看了一眼盛纮,皮笑肉不笑地问:“盛大人,你不会让本王失信于自己女儿吧。”
盛纮此时的心情,只能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就是无奈,非常的无奈,自己什么承诺也没给,豫王便替自己承诺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姓赵,人家是皇亲国戚,自己区区五品小官,拿什么与人家硬抗啊,人家碾死盛家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盛纮调整了一下心态,打算送走豫王之后,去找盛长枫商量一下,但现在他只得陪着笑脸,“豫王,婚姻大事吗,还得经过老人家的意思,你让我与家人商量一番可好啊。”
“哈哈…好,盛大人,那本王等你的好消息了。”豫王哈哈一笑,迈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