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眼见儿子儿媳吵架就想先息事宁人,毕竟是除夕夜,团圆日,而且家中小辈们都在呢,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可郑珍显然不愿意,她有一肚子委屈呢。
“妈,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都看不上我,可我毕竟也给你们江家生了两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么多年了,你却还是没有把我当成自家人。”郑珍看着老太太气喘吁吁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装模作样给谁看呢,“今个,要不是你非要把那狐狸精请来,能有这些糟心事吗?明知道我不喜欢她,你偏偏看中了她。你是存了心跟我过不去吧。”
郑珍上次在医院看见王苗苗对江衍投怀送抱的事回来自然在家里说过,她表示着不满,可对于江老太他们,听到了只会高兴,还认为小孙子给力,已经把小孙媳妇拿下了呢。所以,这次才会积极地让江衍请王苗苗到家里来过年。
“你……你……”江老太气得心口止疼,“咳咳……”
江老太爷原本不想插手他们的事,那毕竟是儿媳妇,公公出面不像样,可见着老伴被气狠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你够了,你妈都被气成啥样了,看不见啊。”
郑珍委屈,全家都说是她错,可她不觉得错,“她哪次不是这样,我说点什么就来用这一招,怎么就都成我的错了?妈,你不觉得亏心吗?”
“闭嘴,知道错了还说。”江忠义脸黑如墨,招手对江澎道,“去开车,带奶奶去医院。”
“我错了?你们说我错就是我错吗?你们全家合伙来欺负我罢了。”郑珍伤心欲绝,恶狠狠地瞪着江老太,“妈,这下你称心如意了。全家人都向着你,谁还记得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大儿媳是你聘的,小儿子的婚事你也要插手,你得意极了吧……”
江老太听着儿媳妇对她的怨怼,原来,她一直对她存着怨气呢,以前都看不出来,这下全都发泄出来了吧……
可她真没有要故意挤兑儿媳妇的意思啊。她们一个是农苦出身,一个是富家小姐,三观不合是常态,两人话不投机的时候居多。
郑珍高傲,脾气冲,两人有矛盾时,江老太不愿意和她多吵次次退让,在郑珍眼里却成了装腔作势。
一年年两人相安无事的处着,努力维系着这个家的平和。可其实,矛盾的积累已经根深蒂固,一旦爆发,就像现在,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你……”
“妈……”
“奶奶……”
“快送医院……”
江老太一激动气晕了过去。
好好的一个除夕夜,江家一家老小却在医院走廊上焦急等待。
江澎苦着脸看了一眼抢救室的灯,又来回踱步了几趟,忽然想到什么,走到江忠义跟前,“爸,要去通知一下阿衍吗?”
“先不用了,等这边有了结果再说吧,唉……”江老太爷听到孙子的问话给了答案。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大家连忙迎了上去,郑珍默默地跟在三米开外听着。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病人这次情况很复杂,虽然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但一定不能再受刺激了。唉……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上次摔伤,身子骨就受了重创,这次……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晴天霹雳……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妈……”江忠义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觉得犹如孩子般哭求着医生。
医院无奈道,“江首长,我们只能尽力,你们家属多陪陪她吧。”
生老病死,人间常态,医院里更是见惯不惯,可每次遇到这种场面还是会让人不由伤怀。
江老太被推入了病房,江老太爷执意要陪着,不肯离开。
最后,江忠义江澎留了下来,其他人都回去了。
病房里,江老太爷躺在另一张闲置的病床上,看着对面沉睡的老伴,一下失去了精气神,眼眶里带着混浊,思绪杂乱。
“老大,我一辈子对不起你妈啊……她跟着我,福没享到几天,罪受了不少……”江老太爷唠唠叨叨说起了以前的事,回忆感慨着过去。
“爸,我想离婚。”江忠义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其实,郑珍上次把江老太推倒,他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出于种种顾虑,最终没有实行。这次,他真的忍不了了。
江澎听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母亲做的事确实不对,可他身为人子,这时候真的……两难了。最后,他只能沉默……
“离婚?”江老太爷猛的睁大了眼,刚刚还混浊的眼睛清明了起来。“不可以啊,会影响你的仕途……”
“我知道……”他既然提出来,自然已经考虑过种种因素了,“如今澎儿,衍儿都升任团长,他们年纪太轻,尤其是衍儿,爬的实在太快了……江家已经遭人忌惮了。爸,我是时候退下来了,再不走,我怕……”
怕什么没有说,但在场的人都门清了。
“形势有那么差吗?这几年不都挺过来了吗?”江老太爷看着天花板,似乎在喃喃自语。
“就怕有人孤注一掷会返扑啊……”江忠义看得明白,想得更多。
江老太爷沉默了,半晌才道,“也许你说的对。可是,郑珍毕竟跟了你三十多年,还有几个孩子呢。而且,有句话郑珍说的没错,郑家对江家有恩,如今郑家就只有郑珍一人在了,你这时候弃了她,说不过去啊……”
江忠义沉默了,这也是他迟迟下不了决心的原因之一。
可对比她做的恶,江忠义咽不下这口气。
“妈都两次因为她住院了,我还管她什么郑家的恩。她郑家有天大的恩也抵不了她造的孽。妈还不知道能不能……哼……”江忠义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眼眶再次红了。
“唉……”江老太爷转头看向老伴,微微垂眸长叹一声,“你看着办吧,不过,就算离了婚,你也要把她后半辈子安顿好了,不能不管她。我们江家做事,不能让人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