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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书冉顿时整个把脸埋在被子里,身子瘫软成泥,从喉咙里闷出一声:“滚。”
体内的毒已经解了,热意与痛苦都完全弥散在空气里。
季书冉塌腰陷在床上,粗粗喘着大气,早已大汗淋漓,恨不得就此昏昏睡上一天一夜,再不管什么逼宫政变这类翻天覆地的大事。
陆容璋正要捞他起来去沐浴,却陡然听见宫墙内一番大乱,脚步声与刀剑之声,铿锵入耳,迅疾而至。
季书冉疲惫的眼皮耷下来,心中明白,陈世霄终于来了。
万兵围城,乌云蔽日,阴仄仄的天里,连风也吹不动了。银白的天地里,厚雪皑皑,将平静无波的空气反射出些许光阑的涟漪。
似是感受到季书冉略显雀跃的心,赫连斐心中微动,垂下眼皮看他,道:“你很期待他来么。”
不是疑问句,肯定句。
季书冉收了收自己的身体,眼睑微合,说:“不必期待,我知道,他会来。”
突然一道血箭从窗外飞上窗棱,顺着缝隙溅射进屋,四人心中一凛,明白叛军已杀入内庭,他们竟毫无察觉。
陆定羲的眼光分别从床上的三人脸上扫过,固然明白现在对他来说并不是绝佳的时机,如若贸然行事,不仅功亏一篑,甚至极有可能祸及云昭。
日子还长不必急于一时,陆定羲的视线在季书冉的脸上转了几个来回,眉头压下,心中思量。
激流勇退,无需把自己打成焦点,将他们的矛盾都集火在自己身上。
日后还有更多机会和季书冉见面,他们鹬蚌相争,陆定羲只愿做最后的渔翁得利。
因此陆定羲并没有张口参与进这场纷争之中,只是静观其变,等其余人的反应,再行决断。
此时陆容璋已飞身下床,捞起旁边的龙袍简单穿上,他把屏风拖过去,遮在床前。
他喊了徐英进来,为他穿衣,席间频频扭脸看向季书冉。彼时季书冉也在关注他的心情,所以二人免不得两眼相对。
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之中。
“把那个宫女红钿叫来,给皇后……书冉沐浴吧。”陆容璋如是吩咐道。
徐英侧眼看向屏风,屏风薄纱后的风景模糊,看不真切,但也能猜到几分,徐英低眉顺眼,哎了一声。
“先出去吧,外面怎么样了?”陆容璋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
徐英跟在陆容璋的斜后方,语气有些苍凉,声音很低,说:“逆贼陈世霄携不下五万兵马攻入皇城,已进后宫,正往坤宁宫的方向杀来。”
陆容璋的声音没有什么喜怒,只是淡淡一声:“我知道了。”
徐英笼在袖子里手微微颤了颤,他环顾一周,见四下无人,天地寂寥,只有他与一身明黄的皇帝行走在这庭院之内。
徐英几番张口,也没能吐出半个字,叹一口气,把要说的话全都塞回喉咙里。
“想说什么就说吧,支支吾吾的,做什么?”陆容璋似有所感,不冷不热说一声。
徐英的表情放沉,好似瞬间苍老十岁的疲惫,他道:“皇上,您真的想清楚了吗?您汲汲营营,韬光养晦十数年,不正是为了皇位?可又为何……”
“徐英,我只是觉得,比起我自己,还有人更适合这个位置。”陆容璋道。
徐英一惊,反问道:“您是说,季大人?”
陆容璋没应声。
徐英又猛地反应过来,摇了摇头,说道:“您不是觉得季大人更适合做皇帝,你是想用皇位把季大人困在宫里。”
陆容璋听到徐英的猜测,一笑置之,不置可否。
“可以季大人的聪明才智,难道猜不出么,他岂能甘心?”徐英回想过去数月之情景,皇上与季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连他也看得累了。
本应为爱侣,偏偏相残。
“他绝不会甘心,可是朕,也不甘心啊。”陆容璋忽然蹲下脚步,他已经看见了浩浩荡荡杀进后宫的陈家军,正与御林军厮杀搏斗,血溅当场。
“徐英你说,人生来便有贪嗔痴念,莫能逃脱。朕身为君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便是私欲重些,又有何妨。”陆容璋呢喃道,似是已经不局限于说给徐英听的,更像是也说给自己听的。
“朕是皇帝,不是孔圣人。我想要他,我喜爱他,竟也变成了朕的过错。”陆容璋哂笑一声,叹口气,摇着脑袋往外走。
坤宁宫主殿之内,红钿被人领进去,主仆两人一对上眼,红钿便不管不顾地挣开束缚,往季书冉的床边扑去。
“主儿!”红钿低叫一声,连身向着季书冉扑去,眼眶湿红,珠泪已经簌簌落下。
此时季书冉身上早已穿好里衣,披上外袍,因而主仆重逢也不算是太过难堪。
只是季书冉头发仍凌乱着,他脸上挂着病态的白,鼻头和眼底却泛着不寻常的醺红。明眼人打眼一瞧,依然能莫约猜出他方才历经了什么事。
不过季书冉与红钿早已交情至深,红钿就算看出几分端倪,也各自心照不宣。
季书冉一手拦在红钿的身前,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扶起来,惊了惊问:“红钿,你怎么来了?皇上派你来的?”
“是……”红钿也没跟季书冉犟着,顺着季书冉扶她的手,顺势坐在了季书冉的床边。
她擦干眼泪,细声回禀道,“主儿,原本皇上把奴婢跟丁曲丁大人一道看押在慎刑司里。后来就在适才,皇上派了徐总管把奴婢放出来,这才有机会回坤宁宫来。”
说话的时候没注意,红钿情绪稳定下来,一双招子左右一扫,却猝不及防与一双极冷的视线对上。
红钿浑身一震,差点没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