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气氛不是很友好,要不是赶着去上课,估计郑义和张芸会有可以写成短篇小说的对话,尽管这样,长篇大论还是浓缩成了每一句都极富隐喻的哲学小论坛。
“今天!约了她?!”张芸的话说的很漫不经心,但是这种刻意的漫不经心总会叫人明白问题的严重。
“嗯!”张芸问的时间对郑义非常有利,此刻郑义的嘴里正塞着牙刷。所以用一个鼻音回应,就免去了很多麻烦。
“是需要给她解释么?”张芸拿眼线笔戳着眼皮子。
“喝~~呸!”郑义漱了漱口,这个声音发的很妙,本身就是对张芸的话是一种反驳。接下来郑义望着镜子楞了几秒钟“既然都跟你睡了,还不能证明没跟她睡么!”
“那你还去见她干嘛!”张芸继续戳着眼皮子。
“朋友见个面而已!”这次轮到郑义轻描淡写了,为了不让张芸问更多的问题,郑义决定变被动为主动“如果我今天约的男人,你还会问这么多问题么?!”
“应该。。。不会!”张芸还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停了停手上的活计自嘲般笑了笑,给了郑义一个满意的回复。
“嗯!以后你也把她当男人就是了!”郑义的这个“也”字用的很棒,准确的表达出了很多层意思,让人能瞬间读懂的意思。
果然,张芸没有再说话,两个人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当然,主要是郑义的意思,因为对张芸来说应该算是答案。
搞定了最简单的这一个,郑义开始盘算着如何搞定难的那个,也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演练是必须的,郑义给自己提了一万个杨子文可能会提的问题,想了几万个回答这些问题的答案,这很有必要,就如同高考猜题一样,哪怕这一万个问题能猜中一个,那也算的上是奇妙的造化。这种思考贯穿着整个上午,对郑义来说这是比高考还要重要的事情,如果这次考验跟自己上次高考的成绩一样,自己只能再一次喝着闷酒,吟着酸诗了。讲台上的老师跟杨子文长的不一样,可无缘无故讲师的嘴就变成了杨子文的嘴巴,不停的问着郑义想的那一万个问题,拷问着郑义的灵魂。
时间不停的嘀嗒嘀嗒,如同关不严实锈死的水龙头滴着水,以前的郑义,希望他能快点滴,可今天他希望不要再滴。死刑是可怕的,有人不想活,可没人不怕死,但最最可怕的是判处死刑后直到刀落到脖子上的那一段时间,太煎熬!
中午终于还是到了,张芸知道郑义约了杨子文,相对于约在晚上,中午是种好的选择,所以并没有打扰他。郑义的脸从走出教室就开始红着,烧着,牙根也总是发痒,只能不停的咬着嘴唇缓解。
看到杨子文的那一刻,郑义的眼神开始闪烁,如同做错事的孩子,情商强大到郑义这种地步的人,也是逃不开心虚这两个字的。
“中午吃什么啊!”郑义先下手为强,岔开话题,这是最后的挣扎。
“哦!~~随便!”杨子文显然没想到郑义能若无其事到这种地步,她想到的第一句最起码是句解释。很显然她想象中的解释,只是解释为什么没有在跟她通气的情况下就辞掉了工作,害的她白白的去打了一次卡。需要解释是血肉骨亲的权利,至交好友的权利以及亲密恋人的权利,在杨子文眼里,这三种情况她至少占一种,或者两种。然而,郑义的举动,无疑让杨子文对自己权利的定义产生了怀疑,这种怀疑让她根本没有勇气去置疑,因为逻辑上就是如此。
去吃饭的途中,两人聊着闲话,与他们今天中午见面的目的毫无关系,进了餐馆,他们找了一个卡座,卡座是介乎于大厅与包厢中间的地方,私密性稍微好些。他们很少进餐馆吃饭,上次吃还是杨子婷来的时候。
点完了菜,郑义知道有些事不能再拖了,他仔细的盯着杨子文的眼睛,其实他不用看也知道杨子文需要什么,只是他总觉得以后放肆的盯着她看的机会,也许不会再有了。
郑义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钱,放到了杨子文面前“这是老板给我结的工钱,全都给你,嗯,等下,可能需要你买单!呵呵!”郑义不想验证猜题的结果,还是自己主动些好,起码能让杨子文看到自己的态度。
如同拿到每个月丈夫上交的薪水,刚才杨子文的置疑和怀疑一扫而空,她不由自主的高兴起来,因为这沓钱背后意味着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什么解释,什么担忧,在这一刻全都释怀了。当然,杨子文也并没有客气,面对这样的赤诚,客气就是一种侮辱。
“你不留点生活费么!”喜笑颜开的杨子文突然想到待会需要自己买单,那就说明郑义身上一点钱都没有留。
“不用了!我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郑义带着笑容一脸轻松,其实内心此刻波澜壮阔。
“哦!包吃包住么?连烟都不用自己买?!”在杨子文的眼里这又是另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只是她想不到什么工作烟都不用自己买的。
“嗯~~!算是吧!基本上可以不用花钱!准确的说,是不用花自己的钱!呵呵!”郑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主动交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杨子文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自己与张芸恋爱的事情,那将失去所有的机会,还是一句话,先发制人,起码能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态度。可此时的郑义已经在压低着身子,暗自揉搓着自己的双手。
“什么工作这么好!!”一无所知的杨子文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嗯~?!额~我被别人包养了!”郑义讪笑了一下,说出了等待杨子文判决的答案。
果然,杨子文脸上的笑容即刻收束,眉头开始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额~~她是我们班的同学,叫张芸,她家里很有钱,跟她在一起我。。。不用。。。嗯!就是这样!”
杨子文瞪着眼睛消化着郑义说的话,足足半分钟如同雕塑般没有任何动作,半分钟后,突然起身,背起了自己的包,把刚才握在手里满带幸福的那一沓钱,扔回给了郑义,转身就走。